长柏扶着王氏坐下,转头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我家老太太如今生死不知,是被恶人算计毒害,外祖母若有个闪失,那是被不孝的姨母气的。”
明兰低头拭去眼角的泪珠,嘴角弯起——长兄这辈子,从没受过情感要挟,类似于‘你要是敢如何如何,我就去跳河撞墙’的妇女招数,对他全然木用的。
王老夫人不死心,哭道:“养不教母之过,我替她死还不成么。就饶了那糊涂东西罢!”
长柏道:“若能替死,历朝严禁人鸭,又所为何来?”
王老夫人哀哀哭了半响,正待再相求,忽听一声重重的拍桌,盛紘满脸铁青的站了起来,沉声道:“不必多说,康王氏非受惩戒不可!若岳母非要将事闹大,好保全大姨姐一命,那就闹大罢。盛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适才妻儿的一番话,他越听越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黑气灌满额头。
想他这辈子本份为官,诚恳为人,内宅基本摆平,儿女大多出色,既不盘剥压榨百姓,也不参与党争夺嫡,更不轻易得罪一人,这么谨慎了几十年,好容易混到今天,眼看盛氏兴旺可期,却出了这么档子事,要毁了最器重的长子仕途,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招谁惹谁了?!冤死他了!这坏事又不是他做的!
“我自问对康家连襟不薄,不论银钱还是官司,凡我所能,无不竭力相助!”盛紘愤然慷慨,“大姨姐就这般回报于我?!我母亲不喜她,她就要杀我母性命。敢问岳母,大姨姐将盛家当做什么了?!想下毒就下毒,想栽赃就栽赃,这般肆无忌惮,打量姓盛的好欺负么!”
王老夫人脸色铁青,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奚落过,还是被原本最讨好孝敬的二女婿。
缓口气,盛紘冷笑道:“大姨姐有恃无恐,我如今才明白,原来是有岳母擎天护着!看来岳母是瞧扁我!料定我是个软弱可欺的,看死盛家门第微薄,便拿我儿仕途和盛家声望来威逼。好好好,你要上公堂便上罢!”
他忽的一指王舅父,胡须吹的老高,“这么多年来,大姨姐手上的人命怕不止三条两条,舅兄替她遮掩了多少,封了多少人的口。到公堂上咱们一股脑儿摊出来,我倒要看看,几罪并罚,大姨姐还能否保下性命!”
这话一出,王舅母脸色骤变,用力扯丈夫的摆袖,做了个狠狠的眼神,王舅父汗水涔涔而下。盛紘精滑似琉璃球,那几件阴私他虽也帮过几手,却大多是出银子,说好话,不沾点滴是非,而自己却涉入颇深。如果那些陈年往事都抖出来,不但康王氏要玩完,怕自己的官位都有麻烦。想及此处,他赶紧去看王老夫人:“娘……”
王老夫人岂能看不出儿子满眼的祈求,她心头冰凉悲哀,颓然往后靠倒,扶着椅子的双臂剧烈发抖,话说到这份上再无可说,至此一败涂地。
明兰暗暗观察她的神色,知道这老人心中已举了白旗,不由得暗暗高兴。
——她在看旁人,顾廷烨却始终在看她,细细留意着她的一蹙一泣,一笑一泣。
这时,外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媳妇子,明兰微讶:“翠屏,你怎么来了?”
翠屏欢喜的满脸是泪,噗通跪倒:“老太太醒了!……房妈妈叫我赶紧来禀报,老太太醒了!”
这话便如晴天响了泪,众人倏然站起——
盛紘大大松了口气:不用丁忧了。
王氏浑身发软:不用杀头凌迟了。
王老夫人从椅子里直起背来:至少不用赔命了。
明兰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