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上过药,陆震霆吩咐金达不许声张,“他娘的被个女人捅一刀子,传出去不嫌丢人?都给我闭紧嘴,谁要敢乱传,爷先要了他的命。”
可怜夜里也睡不好,翻来覆去的都是青青俯趴在床下长发遮面的画面,柔柔弱弱却又坚韧不催,从始至终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真叫人凭白生出一股敬意来。更何况……他下面那位小兄弟竟然还在昂首挺胸一颗也不放松,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他实在忍不得了,天没亮就把人提出来到花厅里亲自审。
金达去柴房提人,眼见这数九寒冬的天气,青青还穿着昨儿被扒得七零八落的衣裳,紧闭双眼昏睡在柴堆上,心里暗道不好,忙吩咐徒孙金顺儿去找一件旧披风来,自己却蹲下身偷偷把过青青的脉,见她转醒,金达即刻跪倒在地行一大礼,“臣廖如洲拜见殿下,殿下万安。”
青青睫毛颤动,并没有过多表情,只说:“你太爷爷可好?”
金达没敢抬头,“太爷爷在宫里……伺候新君。”
青青神情一窒,随即感叹,“他可真是好本事。”但她身体虚弱,又受过陆震霆一脚,浑身无力,实在撑不住,便闭上眼等先缓过这口气。
金达道:“太爷爷也有他的难处,还望殿下多多体谅。不过今儿臣长话短说,稍后王爷要见殿下,等审问过后,或杀或埋都由臣来经手,殿下放心,臣一定安排妥当,兴许殿下明儿醒来就在太爷爷府上了……”
青青一个字不答,金达只当她默认。等金顺儿回来了,拿一件鸦青色旧披风给她裹上,便领着人到了小花厅里。
陆震霆就坐在一张春榻上,端着茶杯品着年初新进上来的太平猴魁,花厅外驾着个小高台,江南花旦身段妖娆,正唱着风流旖旎的《莺莺传》。
一路跟来的有两位老妇,一左一右挟着青青,两人站定行礼回话,她便失去依仗,顺势跌落在牡丹团花地摊上,可怜那件鸦青色披风衬不起她明艳可人的脸,倒更显得她纤弱病态,不堪一问。
陆震霆转着手里一对四棱狮子头核桃,眉上没来由地抽,又想到难怪张飞要月下斩貂蝉。这样的容貌,占尽天下□□,任你再硬的心肠也狠不下心。再一抬手,把人都赶出去,戏也停了,只令金达留下。再问青青:“昨儿的匕首从哪来的?这王府里还有你的内应不成?”
青青垂首一笑,嘴角满是不屑,“如有内应,何须我亲自动手?王爷自己房中的东西,为何要来问我?如真要说有内应,那也是老天爷给机会,可惜……”
“可惜老天爷不肯帮到底。”
青青不答,胸口一阵钻心的疼,只得俯下身咳嗽。
陆震霆听那咳嗽声,觉着心惊,皱眉问:“伤着肺了?昨儿没给大夫瞧瞧?”说完就看金达,金达却也委屈,为难道:“王爷,这……昨儿爷没给吩咐,奴才便不敢自作主张。”
陆震霆把核桃撂了,也没去扶人,只伸了伸腿说:“让莺儿继续唱,金达——”
“哎,奴才在。”
“请个郎中来,再给她找个地儿住。”
“这……”金达倒是愣了,脑子转不过弯,“那行刺一事……”
“什么这啊那的,让你去办你就去办,办不好回头爷再办你!”
金达苦哈哈的把差事应了,心想早知道昨晚应当先斩后奏,至多在陆震霆这儿挨一顿板子,也好过现在由太爷爷收拾。
陆震霆却在看青青,她从进门到现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他们说的都是旁人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这没来由的他心里便难受起来,也说不清什么感受,只觉得又烦又闷,仿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