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无法回答,他只是抱着辛沐,强忍住眼中的泪。
辛沐得不到回答,便“那是我们的……我们的孩子?”
容华的沉痛和悔恨几乎要将他给淹死,他做过许多错事,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错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他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无论说多少次抱歉都无法挽回,他让他无辜的孩子为他的错误付出了生命, 此刻若是让他用他的命来换, 他也愿意。容华已经感觉到了灼心般的疼痛, 他抱着辛沐,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沉默像刀割着辛沐的心,直到此刻,辛沐才真的接受这件可怕的事, 他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现在死了。
辛沐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下来,凉凉的全落在了容华的手心里,在容华的记忆里,这是他看到第一次看到辛沐哭。
在昭月面对污蔑和生命危险的时候, 辛沐都从未流过一滴眼泪,在自己这里受过那么多的委屈,也只见他红个眼眶。总不见他哭, 便以为他很坚强, 其实他不过是能忍, 他把所有苦涩和眼泪都忍住了,直到如今,他终于无法再隐忍,眼泪便如决堤一般汹涌而来。
那眼泪快要把容华的灵魂四岁,他知道不能让自己先崩溃,只能硬生生忍住不再哭。
“辛沐,是我的错,是我……不怨你。”容华哽咽着,捧起辛沐的脸轻轻的擦去他眼角的泪水。
“辛沐,国公爷,节哀。”应心远打断了二人,看着辛沐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你千万要保重,不可大悲。”
也不知辛沐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旧是闭着眼。
这屋中的血腥味太重,应心远怕辛沐再看那死去的孩子再受刺激,便偷偷命人将其送出了房。他忧心忡忡地看了辛沐一会儿,强行将容华拉倒一边低声说:“国公爷,我未曾为神山子民诊治过滑胎,此事严重,谨慎起见,您最好派人去昭月请一位上好的大夫与我一同诊治。如今辛沐公子的状况非常危险,有一事我必须同您说清楚。此时不便,烦请您在辛沐公子服药睡去之后再来找我。”
容华心中狠狠一跳,当即便升起许多不好的预感,但此刻他忧心辛沐,也没工夫追问,应了声便又回到了床边陪着辛沐。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辛沐哭了一阵便停了下来,他向来是这样,即使悲痛到极致,面上也是淡淡的,容华知道他又把所有的苦都藏在心里了。
容华只觉得能说出口的安慰都太轻,他不再多言,一直紧紧的抓着辛沐的手。
应心远看了看憔悴不堪的辛沐,而后又把目光移开,让药童留下伺候,他需要亲自去药铺给辛沐抓药。
应心远出门走了没几步便被至真给拦住了,至真哭得双眼通红,担忧地问道:“应神医,辛沐如何了?他没有大事吧?”
应心远叹口气,走到至真身边对他耳语几句,说完便又快速出门,往要药铺的方向去。
至真如同僵住了一样在原地站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忍不住又不停下落,他怔了好久,直到客栈另一间房中走出来一个黑衣的侍卫。那人的脚步声把至真给惊醒了,他认出了那黑衣侍卫是映玉的家兵,那张脸和映玉一样可恶。
至真长久以来的怒气在此刻全部爆发,强烈的恨意在心中萌发,他也顾不上映玉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他大喝一声,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刀,便朝着那黑衣侍卫的双眼刺去。
就是映玉!是映玉害的辛沐!至真只想将映玉那张脸撕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