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往光明,想永远地离开宛城这个地方。
那时候,她拼了命的读书,只为有一天,摆脱这不太体面的出生和身份,她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直到那天。
她看到商余书房里的东西。
那年她十二岁,刚刚小学毕业,商余一向对她不关心,只是觉得她听话,在面前还不怎么碍眼,所以不管不顾。
那时候,她妈妈外出旅游,商余忘记了她那天升学考试,在家里做了一场交易。
没料到她提前回了家,被她撞破。
那时候,她看到书房的门开着,悄悄摸了上去,侧耳听到的东西,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几乎是逃一样的出了家门,绕着马路边,磨蹭到了放学的时间,才再次推开了家的门。
那个和他交易的人已经不见,书房门依旧紧闭着,商余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翻着手中的合同。
商咏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爸爸”,低着头,余光瞟到合同,字样已经变成了正常的工程承包合同。
与她耳朵里听到的,分别开在白天和黑夜,构建成了商家在宛城的地位和威名。
“那批货到了没有?把小孙处理了,让手下的人知道,背叛的下场。”
那天偶然听到的话,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频繁出现在梦中。
梦中,商余发现了她,掐着她的模样,冷漠得像捏着的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无数次夜半梦醒,她在黑夜里惶恐不安,再也睡不着。
那之后,她更加小心翼翼,然后,她发现了更多的东西,让她绝望的东西。
比如她的母亲一直以为的,她出现在商家户口本上,是因为商余对她还有些许感情,有一些相互扶持的情分,完全是她的错觉。
他只是,懒得把她清理出去而已。
反正她足够知趣,在发现他最新的口味之后,还会主动物色新人,送到他的床上,在他厌烦之后,又会配合着,解决掉那些麻烦。
就当养了一条狗,或者,一个只为他服务的,妓院老鸨。
而对于商咏,他大概,全不在意吧,或许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他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更多的,只是当她是个宠物而已。
开心时逗逗,忙的时候,就甩在一边。
商咏曾经,想过脱离,反正他也不在乎。她尽力缩减着自己的存在感,而后偷偷攒下了一笔钱,策划了一起离家踏向远方的旅途,那时候的她,自以为是筹谋妥当的。
然而,离家出走不过两个小时,她就被陌生人抓住,关在不见光线的屋子里,成了那些人和商余谈判的筹码,那时候,商余刚刚收了一个新人,来源,是她的母亲。
或许是那个模样清丽的美人,确实讨了他的欢心,又或许,他只是觉得面前哭诉的女人还有用,终于没有袖手旁观,出手救回了她。
她却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心中,恐慌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即使她在商家是多余的,她也离不开这个地方,共富贵过,自然当同患难。
如果有一天,商家垮了,她会如她所愿的,获得自由吗?
不可能的。
商余做过的那些事,惹过的那些人,都在暗处潜伏着,等着这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一天,等着把曾经的账,一一清算在她们身上。
若是商余和她的母亲,真的情深,他大概,还有保全她们的能力,可事实是,面前这个容颜艳丽的女人,在他心中的身份,从来不是妻子,而是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