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从高处重重坠落。
慕容颜张开眼睛,先是呆呆地望着不远处新出现的黑衣人尸体,然后猛地低下头,待看到卫昕悦背部并无中箭,才终于如释重负。
她只觉得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恍惚中瞧见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脏兮兮袍子满脸胡渣的男人提着一把弓,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哎呀,我没来晚罢?卫家的产业可隐蔽的真好得亏这里走水了不然着实不好找啊您可千万别怪罪我啊。”
慕容颜扯着嘴角勉强一笑,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师父!师父!”卫昕悦紧张地摇着她。
段无忧也疾步上前,探指到她鼻下,然后抬眼对卫昕悦说,“还好还好,还有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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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卫昕悦将卫宸收殓入棺后,段无忧才知道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小姑娘居然就是卫国公的女儿。
此时在隐秘的客栈,他看着她不停地替重伤后开始发热慕容颜换药换湿帕子,便忍不住问道,“小丫头,你好歹自己也稍微歇歇啊。”
他想这个女孩毕竟刚经受丧父之痛,却仍坚持不眠不休地照顾慕容颜,再这样下去,怕是慕容颜能醒来,她自己却要倒下了。
可卫昕悦只是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目光始终落在慕容颜身上。
“真要命啊。”段无忧掏了掏耳朵,走上前,大咧咧地道,“我看你好好漂亮的小姑娘家,干嘛非要喜欢这家伙啊?”
可卫昕悦就像没听见一样,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段无忧有点不耐烦,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停下来!”
然后他猛地一愣,因为他这才看清泪水在卫昕悦的眼眶里打转,可她却强忍着不肯流泪。
“哎,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你了哎,都说了她还死不了你就别瞎担心了”段无忧只好讪讪收回手,也不免觉得有点小头疼。
他就近仔细看了看卫昕悦,心中不禁暗道了一声,不得了这小丫头的容貌就算比之十年前的冷岚歌亦有过之而不及啊。
纵然他不喜欢女子,也不敢盯着看太久,便倒退了一步,仰起头长长叹了口气,半开玩笑道,“不然这样,既然那么喜欢,不然我给你安排一下,干脆让你和她一起远走高飞?”
她又沉默地摇了摇头。
“哎,可真是奇了,我说姑奶奶,你怎么只知道摇头啊?”段无忧真的没辙了,只好先怏怏拂袖离开,“行行行,我说的话都没用,还是等她醒来,让她自己同你说罢!”
临走前,段无忧脚下一顿,又转过身,难得的语气严肃地道,“小丫头,真的奉劝你一句,你还年轻,人生还有很多选择。不像我们,已经老了,已经没的选了,只能一条死路还死磕到底。还是趁早离开罢。”
待段无忧走了之后,她凝望着她的侧脸,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良久,才从怀中慢慢掏出了一方素色锦帕,上面依稀能看见有迎风招展的梨花图纹。她默默弯下腰,将帕子仔细地包扎在慕容颜的手臂上。
这方她五年前就绣好的帕子,她一直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送给这个人才好。即便在以前燕门关独自跟着她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没能把帕子送出去。可此时此地,她想给她,哪怕这个人甚至不可能有一点察觉也无妨。但她必须要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