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又是一名黑衣蒙面的刺客!
那黑衣刺客一击未中,又朝我狠狠扑身刺来,急中生智之下,我忙用力扯起颇为厚重的被褥甩到此人头上。
趁着这须臾间的空隙,我忙连滚带爬地逃下床榻,可还没跑出两步,脚跟就被人拽住,我回头一看,那刺客双眼通红地朝我执刀挥下。心中一凛,因为这双眼睛好像似曾相识,但我根本无暇多想,因为眼看自己即将身足异处!我忙使出吃奶的劲奋力一蹬,结果靴子留在了那人手中,而我整个人翻了一个跟头被反摔在了冷冰冰的地砖上。
不好!
我顾不得头背上的疼痛,也顾不得爬起来,只觉得心中一凉,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赠我的把柄绝世无双的宝刃从靴中跌落了出来。
那黑衣人慢慢拾起宝刃,凝望了片刻,然后猛地拔刃出鞘,朝我步步逼近。
我坐在地上,退抵到殿柱前,再无处可退,只好绝望又不甘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非杀我不可?”
那黑衣人在我面前站定,没有一点想要回答我的意思,只是朝我冷冷举起了宝刃。
我心中怕极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护住了头脸。
可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死亡带来的疼痛。
偷偷张开点指缝,瞟出去,只见那刀锋就停在离我不过一两寸的距离。
黑衣人正死死盯着我手腕上那两道前几日为救慕容盈而留下的赤色伤口,眸子里闪过诸多我形容不出的百转柔肠纠缠繁乱。
盯着黑衣人近在咫尺氤氲着水汽的美丽眸子,我忽然怔住了。
心中如遭重击,我终于认出了这双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你...你是...”
我话未说完,她忽眼神一狠,举起刀柄用力捶向我的额头。
“为什么...为什么...?”
我捂着额头,蜷缩在地上闷哼着,意识渐渐模糊。
“任何会伤害她的人...我都不能放过...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迷迷糊糊中,黑衣人的衣角在隐约颤抖,她似乎带着沙哑压抑的哭腔。
“因为...我只有她了...你明不明白...我只有她了...”
我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她’是谁,所以心中更是万分不解,“我怎么会...又怎么可能伤害得了她...”
“你会的...你终究会的。”黑色衣角定住了,她的心似乎也重新硬了起来,“对不起,我还是必须要杀了你,以绝后患。”
我根本不懂我到底算哪门子的后患?
真是不甘心啊...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死在今夜...
我已经没有逃跑的气力了,心中忽然苦笑着喃喃想道:要是前几日那枚‘□□’是真的该有多好...至少还能死得有点意义...至少是为了她...
死到临头,我终于豁然明白了何为我心中之结——原来是月色下那抹幽凉的浅红色,不知何时竟已化作我心间难以忘怀的朱砂痣。
纵然我不敢也不能对她说出一句喜欢,可却也不甘也不愿连一句好好的告别都不能说。
真的是不甘心啊...
我只是想再见一眼她,好好说一句再见罢了...
我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惜却晚了...晚了罢...如今连最最简单的一句再见也成了奢求了罢...
我终是闭上了沉重的眼睛,任由眼前的黑暗将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