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此时犹还不信只有青梅一人,当下却也不说话,牵起她的手上城门,便见安定门上几十个守兵皆是东倒西歪,便是那城门吏,也歪倒在房中呼呼大睡。
他边绞护城河的绳索,便问道:“梅儿,青玉了?”
青梅不忍初一失望,顺口又撒了谎:“她怕父亲要担心,放下吊桥便回去了。只留我在此等你。”
初一没有多话的功夫,下城楼将白马拍给青梅道:“劳烦你先替我看着它,我明日一早来牵,好不好?”
青梅牵着匹马,眼睁睁看着初一鬼魅一样窜了出去,从怀中掏出一串鞭炮来挂到城门上,迎燃便跑。
那吃了蒙汗药沉沉睡着的守兵与城门吏忽而遭鞭炮一轰,至少半数被吓醒,爬起来继续他们的差事,若果真无人看见,那将是一件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的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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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自然一直等在垂拱殿,夏夜凉爽,他正在埋头批折子,笑听禁军侍卫讲完初一下山的全过程,为令的香还未燃尽,初一已经进了大殿。
他望着父亲,张君也看着他。
“天晚了,早些回去睡。”张君说道。
初一手按在父亲的御案上,额前发略有些湿意,一身汗气,那双浓眉挑着,颇有些掩藏不住的得意,小王八蛋,生的比他大伯张震还要俊朗。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颇有些无赖气息。
他手在那案上轻点着,一字一顿道:“父皇,别忘了你的承诺。”
张君道:“永不会忘。”
初一往后两步,行过退礼,转身离去。
待他走了,张君才问那侍卫:“果真就只有一个小丫头?”
侍卫道:“是!”
陈安康恰也进殿,暑夜,满头大汗,进殿就跪。
张君道:“你治下的京城防卫,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就可于三更半夜打开城门,陈安康,朝廷是不是该把你的俸禄,发给那个小丫头?”
陈安康并不辩解,默默的伏地跪着。跪得许久,便听御前内侍说道:“陈大人,皇上已经走了,您还跪着作甚?”他抬起头,果真御座上已然空空。
一个还不到九岁小丫头,要推动城门吊桥的绞盘,简直难以想象。张君回到福宁殿,吵醒了如玉还不够,明知无法办事,揉揉捏捏手脚不肯安分。
如玉一天睡的多,夜里倒也不算困,看张君面带喜气似乎很高兴的样子,遂问道:“可是虎哥在边关双打了胜仗,否则你怎么如此欢喜?”
张君答非所问,轻声道:“我的初一长大了!”
如玉也是一笑:“可不是嘛,都会想姑娘了。”
她不过醒了片刻,随即沉沉睡去。张君却犯了难。
无论朝廷的制度有多完整,只要肯用心,总能找到可钻的空子。无论一座城池的城墙有多高,防戌有多严密,但总能找到可攻破它的方式。
京城守安定门的门吏,是小青梅俩姐妹的舅舅。陈安康暗中透露天机,初一去求二姐妹,他全然不必出面,不必惊动初一,只要楚青玉拒绝,初一就可以知难而退。
当然,就此,他也可以名正言顺把那楚花匠调到别的城市去,此事也就完了。
可谁能知道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竟全盘揽下此事,迷翻他的守卫,一人搅动索盘,竟把个初一果真放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