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最是讲究，平时在家不出门，头发都要上头油梳的油光水滑的，怎么会穿错鞋？陆花氏不信，“不会吧？”
二妞翻个白眼儿，给她娘解释道，“因为奶奶一听到咱们的话，心里担心二蔓的病，又着急过去看她，所以穿了爷爷的鞋。”说罢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再说陆李氏喂完二蔓吃药，见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吸吸泛酸的鼻子，抬眼儿的功夫就见婆婆站在她旁边。
她张嘴叫了声，“娘。”见她似没听到，只专心的看着小女儿。她抿抿唇拿着药碗推门出去。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暗暗祈祷婆婆这一趟能解了小女儿的心结。
陆李氏目光直直的看着不过五六日没见，此时却消瘦许多的孙女。见她曾经嫣红的唇瓣此时苍白蜕皮，白嫩的脸蛋儿也泛着黄，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在她红肿的眼皮下，使她看起来格外的乖巧，可怜。
许是梦见什么害怕的事儿，陆常氏见小姑娘痛苦的皱了眉，她像以前一样伸手罩在她头顶，俯身贴在她耳畔轻柔哄道，“妞妞乖，不怕。”
许是听出她的声音，小姑娘眉头舒展了一些。
陆常氏欣慰的笑了笑，手从小姑娘的额头、脸颊、尖翘的下巴滑过，又落在她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觉得还是跟以前一样滑溜，她心里总算安慰了一分。
“奶奶，你别不理我，我错了！”
陆常氏的手就是一僵，看着孙女眼角沁出的泪花，她鼻子发酸。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其实在听到二蔓把做豆花的手艺说给那老汉听时，当时那一瞬她是恼火的。说是恼二蔓，不如说是眼前这一幕跟她尘封的在记忆里的那一幕是何其相似。因为陷在那些不好的回忆里，她心绪不宁，又不想迁怒孙女，怕伤到她，所以才不理她。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死心眼儿，竟把自个儿整病了。
“妞妞，快点儿好起来吧！”陆常氏亲亲孙女的脸蛋儿哽咽的说道。
二蔓睡的不踏实，感觉到脸上的点点湿意，以为下雨了。她勉强撑起眼皮子，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她怔怔的呢喃，“奶奶？”似不敢确信，以为是做梦。
“妞妞，告诉奶还有哪里不舒服？”陆常氏摸摸眼角，把孙女搂进怀里紧张的问。
“奶奶？”二蔓眨眨浮肿的眼儿，哑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看着孙女眼里的忐忑不安，陆常氏更是难过，她的妞妞到底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啊。任凭眼泪落尽嘴里，紧了紧怀里的小人儿，抚着她脊背满满的心疼道，“哎，奶奶来看妞妞了。”
二蔓的手摸上陆常氏的脸，见她没有像梦里一样，消失。咧嘴笑了笑，确定真的是奶奶后，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陆常氏听她哭的伤心，想到这些日子她压在心底的旧事，也跟着呜呜哭起来。
屋外头，陆老汉还有陆常氏夫妻跟几个孩子听了，面面相觑。
陆常喜问，“爹，咱们要不要进去劝劝？”
陆老汉瞪他一眼，背着双手先走了。想着老婆子这哭出来也好，省得搁在心里闹心。顺带着对二蔓的那点子不满也没了。
再说屋里祖孙两个抱头哭了一场后，感情越发深厚了。
“瞧你这花猫脸，奶打水给你洗洗。”陆常氏点着二蔓鼻子打趣。
“奶奶陪我！”二蔓还心有余悸，不肯撒手。
“你呦！啥时才长大哩！”陆常氏见孙女黏着自己，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