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邈站在桌前,伸手抚摸着一盆长势喜人的兰草。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沉重,他说:“这些年,我们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进入人界与魔族的边界,每一天,每一个时辰,甚至我们每开口说一句话,每眨一次眼睛,都会有一名孩子死去。”
谷平在他身后张了张口,声音沉痛道:“……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
“可这次封魔结界撕裂了,是我们的责任。因为我们的失职,这一次我们失去了很多优秀的孩子。”白邈缓缓摇头:“所以,这些是他们应得的。”
白邈看看欲言又止的谷平,轻声道:“师兄,方才那个孩子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谷平愤愤道:“一群小崽子罢了。与其渴望公平,不如做好该做的。”
“公平。”白邈好像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我们年少的时候也曾无比的渴求公平。”
“凭什么他生来资质就比我高,而我如此平庸;凭什么他有一个好师傅,而教导我的人却是个败/类,人/渣;凭什么他父母双全,而我却是个孤苦无依的弃儿……”
白邈说到这里顿了顿,抬手在半空中拂过,一面镜子出现在眼前。
镜子中出现两张脸,一张是谷平的,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是丰神俊朗。
另一张是他自己的,却并不是须发皆白,脸上爬满皱纹的老者的面庞。
镜中映现出的是一名刚过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容貌俊朗,神采奕奕。
白邈在虚空中伸手抚摸自己映在镜中的脸颊,眼神幽深,片刻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弯起。只是那笑容有些悲凉。
——谁能想到,深藏在这个苍老的皮囊之下的,竟是一个年仅四十多岁的灵魂。
谷平不忍去看镜中倒映出的影像,他的声音满含悲痛:“……师弟。”
香炉中烟雾袅袅飘散,白邈缓缓合上了双眼。
每一次圣仑雪山被开启,都是以吞噬他的生命力为代价。
可是处在他这样的位置上,他要像谁来诉说自己的委屈,他要向谁来埋怨命运的不公呢。
白邈突然笑起来,他说:“师兄,方才有个小娃娃说的话你听见吗?”
——不要在难受时候抱怨上天不公平,因为我们在开心时从来都没有向上天抱怨过。
我处在这样的位置,无限风光,曾有无数的人仰慕我,艳羡我,也有无数的人在夜不成眠的深夜质问苍天。
——为什么处在那么尊贵的位置上的人,不是我?
两天后。
两名破衣烂衫的少年相互扶持着站在城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其中拿着一柄黑色长剑撑在地上的少年用手撩去脸上的乱发,仰头轻声念道:“曹丘。”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脏得不成样子,上面沾染了大片深褐色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许是到了人多的地方,另一名容貌昳丽的少年见有人盯着他看,轻蹙了眉宇,轻轻往旁边挪了半步,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的少年哎呦一声,若不是拄在地上地上的长剑支撑,他就摔到地上去了。
一位挎着竹篮的老大娘看了他们良久,最后走了过来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布,摸出两个馒头递给两名少年。
“谢谢大娘,您真是个好人。”那拿着长剑的少年满脸堆笑,不住的道谢。惹得那老大娘看的心疼,又塞了两个馒头给他。
“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