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大小的四方窗口, 一束光晕透过黑铁窗栅照亮幽暗牢房一角。枯黄稻草铺满墙角为榻,如墨长发披散遮面的易灵骞浑身颤抖。
“哈哈哈…”坐在稻草之上的易灵骞, 忽然仰首放声悲笑。
“活得不耐烦, 鬼笑什么。”狱卒大声呵斥, 易灵骞目光如炬直瞪狱卒, 大声狂叫道:“来啊, 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好好,你小子有种,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 今日便帮你好生舒展舒展筋骨。”说话间那狱卒已开锁进了牢房中, 直奔易灵骞身旁扬起手中马鞭大力挥落。
“啊…啊…”方才嘴硬狂妄的易灵骞终是文弱书生,哪吃过这般苦头, 挨了几鞭子早已毫无骨气抱头惨叫。
“咳咳, 住手莫再打了。”那狱卒闻声回头, 立马恭敬赔笑道:“牢头,这小子不懂规矩,小的只是略微教训教训他。”
身壮如牛的牢头,手指勾动粗声冷哼道:“你随我来。”那狱卒谄媚连连点头,迅速离开牢房将锁具锁好随牢头而去。
易灵骞瑟瑟发抖仰首偷窥狱卒离去,放下双臂直盯臂上殷红鞭痕。窸窣脚步声再起, 易灵骞只道狱卒重新折返犹如惊弓之鸟, 跪地求饶道:“大爷饶命, 大爷饶命…”
“骞弟…”冰冷之声犹如地狱之音,幽暗牢房外,身着墨灰软缎直缀平袖袍衫,腰系玄青六束丝绦带的易岚枫单臂负手而立。只因是服丧期,易岚枫通体皆是墨色。
“你来作何,如今我已是阶下死囚,易岚枫,你还有何不满…”脚镣磨地叮当作响,易灵骞起身急步奔到牢门前,手抓隔栅愤怒嘶吼。
易岚枫无动于衷望着眼前狼狈至极的易灵骞,良久冷漠吐出一句:“原来你一早便起了杀心。”
“不错,叔父错便错在染指我易灵骞的女人。”易灵骞双目赤红,咬牙切齿满是恨意。
“为了一个烟花女子值得吗?”易岚枫蹙眉微嗔。
“值不值得,如今已无法回头。”易灵骞思及春若水,眸色稍软口吻平和不少。
“作茧自缚,如今最可怜便是春姑娘。你可曾替你未出世的孩儿想过,日后孤儿寡母如何生计。”
易灵骞闻后身躯一软慢慢滑落,瘫坐在地面背靠牢门小声抽泣。
“我是想杀叔父,可终究下不了狠心。直到正月初二叔父登门探望曾祖父,故意告知若水是青楼女子之事…”易灵骞哽咽吸气两声,继而又说道:“若不是叔父他,曾祖父岂会气急攻心羞愤离世。”
易岚枫感慨叹息道:“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不想再与你争论。”易岚枫扫了一眼易灵骞转身准备离去。
“易岚枫,不,堂兄,求你替我照顾若水…”易灵骞慌张爬起,双臂伸出格栅大声呼喊。
易岚枫止步逗留,背对于易灵骞冷漠言道:“她的死活,与我何干。”言毕举足离去,身后传来易灵骞呼喊之声:“堂兄,我知你并非铁石心肠,堂兄…”
易岚枫缓缓经过幽暗牢房过道,踏阶而上出了牢狱。眼前陡然明亮刺眼,易岚枫微眯双眸仰首望向万里晴空。春~风拂动墨灰衣衫,易岚枫凝眉直视前方大步前行眸光温情。眸光紧锁不远素白衣衫的女子,白纱遮容的女子双眸含情与之相望。
“不是让你在府中安心等我归来。”易岚枫宠溺责备,将眼前女子拥入怀中。
“在府中坐立不安,索性便来了。”易岚枫俯首凝望怀中,低眉顺眼柔声轻语的舒姌姌。
易岚枫抬眸瞥了一眼候在不远处的阿全,轻咳道:“念在你还知道让阿全陪着,此次便不与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