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易岚枫与顾默彦把酒言欢, 烂醉而归。翌日酒醒听闻母亲易太太神智恢复,自是欣喜如狂。舒姌姌再次有孕,母亲恢复心智,好兄弟顾默彦平安归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喜事接踵而来, 易岚枫自是心情大悦。
易太太未免引起儿子易岚枫的怀疑,假装悲伤哭上好几日。半个月后, 易太太这些年不能到坟前祭拜夫君心中终究多有愧疚。遂吩咐舒姌姌明日陪同她, 到易氏祖坟祭拜易老爷。
这日一早, 汤小池伺候舒姌姌更好素衣。汤小池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舒姌姌只道其还为顾默彦一事郁郁寡欢。
“姐姐不必随我同去,好生歇着。”舒姌姌起身已行到房外,汤小池慌张追上唤道:“妹妹…”舒姌姌回身见汤小池欲言又止, 说道:“姐姐有何话不妨直说。”
汤小池凝着舒姌姌双眸忽而含泪,哽咽道:“妹妹注意着身子…”举袖掩面奔回南厢房,舒姌姌疼惜汤小池无奈叹息出了别院。
冯嬷嬷身子不好, 便只由小桃一个侍女陪同。阿六已将马车赶在府门口候着,易太太与舒姌姌先后上了马车。
马车轻晃,马车内二人皆是素服对立而坐。一个雍容富贵,一个温婉端庄。
易太太凝着舒姌姌,压低音色说道:“那日你可听到什么?”易太太这半月来暗自忍耐并未私下独自与舒姌姌相见,且不说府上人多嘴杂, 她深怕儿子易岚枫误以为她刁难舒姌姌, 故而借着祭拜易老爷的由头与舒姌姌独处。
昨日小桃来传易太太的吩咐, 舒姌姌早已猜测到易太太势必会问起此事。易岚枫盼了多年,若知晓易太太只是装疯扮傻岂不寒心。舒姌姌不忍易岚枫难过,又怎会告知易岚枫真相。
舒姌姌垂首恭敬答道:“不枉夫君一片孝心,母亲终于身子痊愈。”舒姌姌答非所问,易太太已然明白其意,眉宇虽然舒展仍旧厉声说道:“你切记守口如瓶,莫向枫儿透漏半个字。”
“母亲放心。”易太太见舒姌姌低眉恭顺,神色稍软说道:“枫儿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定是不肯再娶。如今你再次有孕,务必要为易家诞下后嗣。”
生男生女上天自有定数,舒姌姌何尝不想为易岚枫诞下男嗣。舒姌姌垂首不语,易太太瞥见那一篮姜黄纸钱,念起易老爷再无心情与舒姌姌言语,闭目养起精神。舒姌姌则手抚腹部,期盼着腹中小人可平安出世。
城中街巷,人群涌动。只见顾默彦将藏蓝袍襕扎在腰间,骑在棕色马上沿路敲锣高喊。
“父老乡亲在上,如今外有后金进犯我大明疆土,内有流寇四起,我大明岌岌可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远茶楼之上,易岚枫隔窗望着慷慨激昂的顾默彦亦是满腔热血。
楼下茶楼小二见进来一客,陪笑迎上说道:“余二爷,您来了。”
“岚爷呢?”
“二楼雅间等着您呢。”阿金身着织锦黛蓝直缀袍衫,腰系六束青蓝丝绦带斜挂一枚和田玉佩。赵家财力当属城中第二,阿金如今已是一府之主便被称为余二爷。两家生意本就往来,赵东胜索性将两家并一家尽数归在易家名下。起初易岚枫并不肯接纳,可若易岚枫不同意赵东胜便不首肯阿金与赵媛玉的婚事。阿金一如从前那般跟随易岚枫身边,帮其打理生意。
“岚爷,您可瞧见顾公子…”阿金推门而入,性子一如从前入门便嚷嚷方才所见之事。得见易岚枫回身神色肃然,登时噤声。
易岚枫随即回身继续向窗外眺望,正色言道:“能执干戈以卫社稷,不枉生为大明子民,我倒愿可如默彦那般上阵杀敌。”
眼前浮现那日顾默彦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