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过多的他,连忙张嘴狂饮。
水入气管,咳得他头疼欲裂。不,不是欲裂,他脑袋是真裂开来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奴,刚进宫大半年就被送进内宫司,还是大殿下指名要送的。你呀,就等着脱层皮吧!”有谁在他耳边恶意嘲笑。
随后的一个月,张平在内宫司刑房真正脱了一层皮。
一句奴婢还没有出口,就被掌嘴,说是不够虔诚。
剥了裤子让他在青石板上练习下跪,跪得他双膝红肿,皮破肉绽。
“这小子是不是被四皇子给磕傻了?怎么一抽他就死命嚎?听过哭得惨的,也不至于像他这样嚎得人耳朵都疼!”
“谁知道?可能脑子磕坏了,越打他嚎得越厉害。送来的时候说是脑门上血流个不停,满脸血污看起来跟鬼似的。能救回来就算不错。”
“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吗?”
“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听说,这小子狗胆包天,说了大皇子的坏话。”
“真的假的?他不想活了?”
“就是啊,蠢,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不蠢他会被送到这儿吗?”
“也是。喂!跪趴好!再让爷看见你把腰落下去,爷扇不死你。”
内宫司刑房的主事太监为教会他要谨言慎行管住自己的口舌,让人扒开他的嘴,用针刺他的舌头;还用开水浇他的嘴,说这叫[洗嘴]。
为让他学会奴颜卑膝,让他一边喊着“谢爷赏赐”一边像狗一样的取食。
为怕他记不住教训,让他指甲里插着竹签跪趴在地上擦洗地面。
张平在这种时候从来不会逞英雄,他哭得比任何受刑的人都凄惨,叫得比谁都大声。心中则拼命发誓将来一定要把这些都讨回来。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跟这些心理不正常的人硬顶,他又不是真愣。
他一边哭叫还能一边求饶,你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弄得对他行刑的太监都忍不住说:你当初要是这么听话,不就是没有这么多罪受了吗?别哭了!他娘的真刺耳!
内宫司折磨人的刑罚花样百出,没有后台、没有靠山、没有孝敬的张平只有把主事太监的教导一一生受。
那么张平变了吗?变成一个大皇子所期望的听话奴仆吗?
张平确实变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内里,张平也认为自己变了。他觉得自己在这次藏书楼事件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他知道话不能乱说,说也要说的有凭有据,还千万不能给人抓住把柄;再比如,千万别跟有皇字开头的人对上,就算他有绝世武功也只有吃鳖的份。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练成天下第一的武学。
也许他不应该做太监。张平想。他发觉做皇帝才叫真的伟大。如果能做一个身怀绝世武功、且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那才叫人生!
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太监做成皇帝的?
嗯,不管他能不能当成天下第一个太监皇帝,这内侍监的刑房倒真是个磨练高手的好地方啊。张平每天都会在做思想总结的最后感叹这么一句。
不管张平怎么自我感觉,变了就是变了。这个充满正义感与英雄主义、不知天高地厚、青涩又冲动的少年在进入皇宫近一年后终于被狠狠磨去了一些棱角。
这本来应该花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做到的事情,在隶属内宫司执下的内侍监刑房内一个月就办到了。从这里进来又出去的太监,就算他本来再桀骜不驯、再冥顽不灵,出去后总会变得非常听话非常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