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此时用看尸体一般冰冷的目光瞥了眼下跪少女,半响, 便把那目光收了回去,微垂着眸眼, 手里把玩着她的武器……万紫千红。
‘万紫千红’是一把软鞭名器,由一百零八片薄如蝉翼二指宽圆形镂空链接成鞭,长六尺。每一次甩出,刮人身上便像是千刀万刮一般,鲜血淋淋染衣万紫千红似的漂亮。
武林中无人不知‘万紫千红’。
常时,牡丹是轻易不会把‘万紫千红’亮出来的,即便是先前要刺死那个她自认为该死的宫家四少,也都未使出来,而此时却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上头寒光骇人的镂空圆片, 那轻柔的举动, 仿佛抚摸着不是什么冰冷的杀人武器, 而是心爱之人一般, 那样专神, 那样深情。可以而知,此时约是已气到要将人碎尸万段的地步了。
然而,下方跪着的少女却是无惧的,垂着首只等着面临的处罚。不管怎样的处罚,她必是心甘情愿不会有半句怨言,所以,也称不上害怕。
失职在先,叛宫在后,不死不足以平宫规,她很清楚。
那轻柔抚摸的动作缓缓而止,牡丹抬起了臻首,声音轻缓中带着勾人的妩媚,一字一顿,“玉莲,不过去伺候十数日,便被蛊惑了么?”
下跪者姣好的身子一颤,身子又俯下两分,“玉莲……死罪。”不曾敢抬首,无半句辩解。
听罢,上座妩媚的女人轻笑出声,但那笑声,比不笑更叫人畏惧。玉莲知晓,宫主此时便是气极了的,也许一死都不足以消宫主之恨。
头,又垂下两分。
在此时,大堂六扇大门口大步走进来人,步伐轻逸无声,却又像带着千军万马,战锋而过,遍地哀鸿,生生逼得跪在下堂的玉莲身子仿佛被那煞气压迫歪向一边。
上座的牡丹见到来人,惊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长渊……”
来人正是送完人回府又折返的续祁,他如过无人之境般来到此处,连认识他十年的牡丹都不得不惊叹一句,即便自己此处隐秘且守卫重重,此人仍旧如无人之境这般来去自如。
续祁并未走上台,而是立于前,微抬的下巴无一丝逊色,反倒映着无数的光辉,照得人本能地想闭眼。
须臾,牡丹自知自己失了分寸了,带着一丝苦笑随身而坐下,“长渊从不曾主动来见我。”声音无了方才的轻缓妩媚,多了几分苦涩与无奈。
如今却不请自来了,“可是为了你那个未婚妻!”此话里的恨意,不减半分杀气,足以表明她先前虽暂时停手,却不曾改变她的杀心。
仿佛毫无所感般,续祁并未在意,冷淡而无情的声音,一如继往,“只此一次。”不再有下回。
这是警告。
“你!”牡丹不敢置信地瞪着台下而立自成一树的男人,心头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极了。
“……为何?”牡丹是那样精明的一个女人,自然不会像旁人一般愚蠢地问‘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个少年’这种蠢话。
因为,根本不必问。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怎会懂爱?如懂,他们二人又怎会闹到如今这地步?
面对牡丹,续祁仿佛有着待旁人一直没有的耐心,至少他还会多说一句,“他杀不得。”
只因这个理由?
“他死了,狗皇帝便无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