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什么都糊涂,不计较瞑目这种事,几乎是幼年姜离的嗜好。
读中学之前,姜离的妈妈经营着一家棋牌室,生意红火,来捧场的男人居多。也是从那时候起,姜思崇开始变本加厉地殴打她们母女俩,无论姜离的妈妈怎么解释,那些男人打量她们母女俩的眼神都涌着最原始的暧昧。
没有人不喜欢漂亮得不可方物的人。
何况一个风韵犹存,一个皓腕凝霜雪。
那时候牌桌上经常三缺一,姜离妈妈为了留住客人总让她先顶上,拉她到一边,嘱咐说,救场的几个阿姨马上就来,只要把时间耗掉就行。
起初姜离总输,被她妈妈骂多了,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牌桌上定输赢,赌得是果敢,玩的是她操控在座心思的本事。
有姜离妈妈之前的姐妹做场,不少有钱人都来捧场,他们玩的是牌,打发的是时间,消磨的却是这一波女人的青春。
姜离自知她继承了母亲的好皮相,加上记忆力卓群,只要运气稍微眷顾,她就很少输,不止照顾了家里的生意,赢的钱她也从来不会拿出来。
以至于这些年算下来,她几近存够了逃离秋棠的钱。
偶尔也会自嘲,见其他同学在申请表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特长,她也恨不得心一横,张扬潦草地写上:擅长赌博。
“……我不会玩。”
姜离坐到杨慎行身边,说话前总要拿眼神询问他的意思,算是撑足了面子。
陈虚怀问:“那你会玩什么?”
姜离沉吟良久,半天才说:“……我只会小猫钓鱼。”
在场几个人无一不是愣了一下,继而笑着拍手称赞,“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小姑娘了……”
陆瑾言显然是不信的,他见姜离第一眼,就察觉她眼中的透彻。
于是故意抛话给杨慎行:“是不是你不让她玩啊?”
杨慎行笑得一颤,“怕输我跟你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陆瑾言给身边侍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重新洗牌,解开自己的袖口,对姜离说:“放心玩,在这里轮不到他做主。”
姜离疏离的笑了一下。
她不是不会玩,只是不愿在这几个人面前玩。陆瑾言的心思深不可测,若是输了,不知道他暗地里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赢了这几个人的钱,她跟杨慎行的关系就像是一架天平,相对平稳,却相互靠近了些。
瓜葛难断。
再者她被杨慎行强行带走,无奈失了约,心思都停在手机上。
她从路上打到现在,对方一直不肯接电话,发的信息也石沉大海。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但如今骑虎难下,姜离只好应下。
她附到杨慎行耳边,小声问:“带着我能赢吗?”
杨慎行邪气地笑了一下,“你不信我?”
“……都输一晚上了,我怎么信你?”姜离眼神扫到对面,陆瑾言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她不免心生不安,“要不我跟陆瑾言一家?”
拖他下水,两个人变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总好过她难防明枪暗箭。
再说,这要是真的输了,也算是输给了杨慎行自己。
省得让他替自己给钱。
再好不过了。
杨慎行脸色不善,抬脚在桌下冲着姜离的椅子猛力一踹,吓得姜离差点摔到地上,“敢过去打断你的腿,我又不是输不起……”
姜离无语,“我可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