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了一路,两个人躲在一把伞下。
杨慎行酒醒了大半。
他故意把伞拿开,冷雨滴了姜离一脸,杨慎行又立刻把伞挡到她头上。
“……冷。”
姜离说得委屈,杨慎行怔了怔,不动声色地别开眼,“谁让你发呆……”
“我在听他们说的家长会。”
杨慎行贫嘴:“哦,原来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
“……”
姜离不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有些事闷久了是一坛女儿红,可也有一些早该化作春泥了。
“杨慎行,你知道我从小到大最害怕什么吗?”
杨慎行接话:“家长会。”
“嗯。”姜离苦笑,“我的事情,李春和应该都跟你说了吧。我爸爸从来不会管我学习,我妈……我不想让她到学校见到老师。”
“那谁帮你开家长会?”杨慎行的语气柔软了下来。
“隔壁张阿姨,她女儿跟我同班。”
姜离说起这个阿姨很有兴致,说她会纳鞋底,还会做糕点,平时身上总有一股肥皂水的清香。阿姨知道姜离的家庭,所以时常把姜离往自己家里领,吃的穿的能给得起的,就让两个孩子一人一份。
尤其是**时期,学校通知放假。
大部分孩子都去打了疫苗,人手一份装着大蒜、蒜苗的荷包。但姜离没有,还在这段时间发高烧,虽然确认不是**患者,但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还是不放心,强行把姜离带到办公室隔离起来。
那时候姜思崇刚搬到单位宿舍,只有缺钱了才会回家。
姜离的妈妈就更不用说,孩子没回家,她根本发现不了。
只有隔壁的张阿姨,冒着大雨跑去居委会。
夜深了,没有人留在居委会堆杂物的办公室里,虽然有人给姜离拿了吃的和被子,但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全身都是冷汗。
张阿姨找不到,也打不通电话。
最后只能爬梯子,拿石头把二楼的玻璃砸碎了,带姜离出来。
姜离在她家昏睡了一整天,烧退了。
醒来喝着张阿姨熬的小米粥,才发现,她的手掌心被玻璃划出了一道血痕。
故事说完。
杨慎行最先发现端倪,十来岁的孩子,很少有能接受父母对其他孩子好的,于是轻声问她:“那她女儿不讨厌你吗?”
“我以为她不讨厌我,还把她和张阿姨当成我最亲的人。”
“后来你怎么知道她讨厌你的?”
“……高二的时候。”
姜离欲言又止,眼神有点犹豫,“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她连起来又说了一遍,“高二的时候,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所以才会导致她耳鸣,害怕男生,甚至不敢恋爱。
杨慎行也不再多问,他怕再问下去,会伤害到姜离的自尊心。
静默着走了几步,姜离突然停下来。
雨沿着她的脖子滴进去,杨慎行着急地伸手,把伞挡在她头上。
自己淋了一身。
“停了不知道先说啊,开车还得打方向灯呢……”
姜离看着他,就像讨要糖果失败的小孩,近乎执拗、委屈地说:“我带你来我的学校,让你知道我的曾经,是想告诉你,我的友情,亲情,都很失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