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菁菁和刘氏把鸡赶进鸡笼, 清扫干净院子,回堂屋去了,院子里安静得不同寻常,桃花栓子都能感到不同以往的气氛, 老老实实在西屋睡午觉,范翠翠心头忌惮黄菁菁, 别人家的牛, 说卖就卖了,全家老小肯定是要上门闹的,她月份大了,被伤着如何是好?于是, 便想找借口躲出去, 思虑再三, 提着篮子去了堂屋, 黄菁菁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憩,刘氏和刘慧梅陪在身侧,二人做着针线活,悠闲自得, 全然没把接下来的事儿放在心上似的。
她往刘慧梅跟前凑了凑,低低道,“大嫂,你怀着身孕,要不要回屋歇会?”
刘慧梅若有所思看她眼,没作声,继续穿针引线,范翠翠得了冷脸,强颜欢笑的扯着嘴角,余光暗暗瞄着黄菁菁,不知她是假寐还是真睡着了,压着嗓音喊了声娘。
褶皱的细纹堆里,那双精明得洞悉人心底的双目轻轻闭着,睡着的黄菁菁温和又平静,不似睁着眼的时候厉害,她硬着头皮,又喊了声,“娘,文莲那边我说过了,栓子爹不去,想把我娘家的哥哥喊去,明早就要跟着出门,您看我能不能回去捎个信?”
黄菁菁缓缓睁开眼,眼里残着惺忪,不甚清明,范翠翠胆儿大了些,温声道,“我问问我娘家兄弟,这么个机会,错过就没了,我娘家家境不好,若能找着份长长久久的工,我爹娘容易些。”
锋利的目光冷冷落在她发梢,范翠翠心头一跳,兀自瞪着眼,不敢叫黄菁菁看出她的紧张。
等了很久,才听见黄菁菁说道,“我能拦着不让你不成,腿长在你身上,你要去就去。”
说完,黄菁菁又再次闭上了眼。
范翠翠心下惴惴,左右瞅瞅,刘慧梅和刘氏脸色平静如水,没什么异样的情绪,她心里稍安了些,答了声好,迈着步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哑着喉咙道,“三弟妹,劳烦你帮我照顾下桃花了。”
刘氏善意的点了下头,没有多说。
不知是怕吵着黄菁菁还是其他,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只有悉悉索索穿针引线的声音,范翠翠不再耽误,走出院子,脚步有些急切了,刘家可不是善茬,黄菁菁天不怕地不怕,她不行,她怕死,她可不像黄菁菁不要命。
风卷起阵阵热意,范翠翠撑着腰,心卡到了嗓子眼,一路战战巍巍,生怕遇着刘家的人,好在有恃无恐,拐过岔口,一颗心才落到实处,这条路通往范家,和刘家来的不是同一条,想来是遇不上了。
范家院子没人,全下地干活了,她本就是回娘家躲刘家人的,不急着去田里找范婆子,人大了,嫁出去的女儿终究比不得留在身边的儿子,范婆子不会明着叫她干活,却左一句右一句把话说到她拒绝不了的份上,范翠翠找了个干净的石墩子坐下,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盘算着要不要昧些工钱起来。
大风刮了一盏茶的工夫,灰尘飞扬,空气里弥漫着呛鼻的味道,睡了一觉,黄菁菁精神大好,伸展了下四肢,看外边变了天,嘀咕道,“老大媳妇,你娘不会不来了吧。”
刘慧梅穿针的动作一滞,抬眉望着外边暗沉的天,眼神晦暗,“不会的。”
牛车被周士文他们拉去卖了,肖氏无论如何不会当个没事人的。
忽然,门吱呀声开了,周士武满头大汗,雀跃的喊道,“娘,事情成了。”
黄菁菁站起身,脸上情绪不明,“成什么成,别少见多怪没见过世面似的。”
周士武擦擦汗,脸上的笑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