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沁只是抿了抿唇,收回视线,转身去了洗手间。
镜子里的女孩儿狼狈又惨淡,眼底青黑,脸色惨白,目光呆滞,配上乱糟糟的头发——
像鬼。
抬手抚了抚还有些肿的脸颊,昨晚养母扇过来时她下意识躲了躲,所以当时虽然声音响亮,但其实并不太疼,跟以前比排不到前十。
定定的看着镜子出了会儿神,夏沁抹了把眼睛,掬起一捧水冲掉了懦弱的痕迹。
就这样吧。
夏沁想。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
只不过是再狼狈些难堪些,被人把自尊更往地底下踩而已!
反正……反正这种日子也不会很久了。
她自我安慰着,洗过脸,刷过牙,人已经冷静下来。
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异样了。
去客厅拿起座机给班主任郑老师打电话。
她自进一中就是郑老师带。
在班主任眼里,夏沁是个十分乖巧听话有上进心的好女孩儿,这样没有任何黑历史的孩子请假说长辈得了急病不能参加补习了时,郑杨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就批假了。还安慰了几句,并说会把这几天的讲义帮她找别的老师借过来复印一份,等开学交给她。
夏沁真心实意的向老师道谢,寒了一夜的心到这时终于有了些微的暖意。
之后她又给骆庭显打了电话。
毕竟昨天说的好好的中午会到他那里借火,现在出了变故,于情于理都该和他说一声。
夏沁对数字比较敏感,骆庭显的手机号那天看过一遍就记住了。
“喂?”
电话那头的男中音和面对面说话时不太一样,要更低沉一些。
“我是夏沁。”她说。
“沁沁?”骆庭显没有表示惊讶,而是直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他好像还没起床,夏沁听到了窸窣的声音,像是掀开了被子坐起来。
“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行了,别絮叨了,”骆庭显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说吧,出什么事了?”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一声浅笑,对夏沁来说就仿佛从寒冬转入了初秋,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踏实的感觉了。
心情松快了些,话就好说了。
“那个,嗯,我不参加补习班了。”
骆庭显问:“怎么?”
“也没什么啦,”夏沁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明快一些,“就是……嗯,我爸想让我……嗯,回老家照顾下……王家嗯外、外婆。”
但显然初衷并不成功,短短一句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
到底是意难平。
委屈谁都会有。
没依靠时,委屈只能自己咽,现在这个人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重新扮演起曾经的角色,那么儿时被他惯出的小矫情自然也跟着死灰复燃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不是吗?
他继续纵容,她自然能继续自己的小矫情。
但时光到底不会倒流,无论过去多么亲密无间,现在的她十五岁,他二十九岁,再不是曾经的懵懂无知,他也不是过去那个有着棱角意气风发的他。
总归,不那么纯粹了。
想到这里,夏沁有点后悔自己的不受控,何必给人添堵?
但后悔药没有,只能赶在他追问之前三言两语把昨晚的事说了,没诉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