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
吃过饭,收拾妥当,时间将将六点过半。
冬日天短夜长,站在窗前向外望,目之所及,万家灯火。
骆庭显租住的小区不算高档,但也不是太差,三十多层的高楼遍布整个视野,与幸福花园那样的老住宅区比起来,就如两个不同年龄段的人,一个正值旺年,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一个却已经步入晚景,垂垂老矣。
夏沁不由想到了自己,又想到了父亲。
她的人生刚开始,他的未来却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人谁不自私?
当一个可能改变自己既定命运的馅饼摆在面前几乎触手可得的时候,能挡住诱惑的能有几人?
只是大多数人会坑的是外人,他坑的却是亲生女儿罢了,本质上其实没什么不同。
这样想着,夏沁突然就不那么难过了。
说到底,还是她太自以为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以为父女天性,血脉相连就万事大吉了。其实怎样呢?
现实就是现实,妄想就是妄想。
泾渭分明,不可混淆。
打完电话从卧室出来,骆庭显首先看到是阳台上她倚窗而立的单薄侧影,走近些就注意到女孩儿脸上的神情,像是笑,又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她眼睛还有点红肿,大概是之前哭的太惨,皮肤又太嫩,落了痕迹就不容易消除,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又可爱,轻易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眉心微皱,压下心里的不舒服,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沁沁,聊聊吧?”像怕吓到她,语气真不能更温和了。
夏沁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好笑,“哥哥,我又不是纸糊的,你不用这样。”想了想,又坦然说,“我想你可能也猜到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出这一步,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表示没有转圜余地了。”
别的任何的苦任何的磋磨羞辱她都可以忍,但要断她的未来,要让她身处在一个可能会强·暴或猥·亵她的人的身边,那是绝不能忍的!
前途与干干净净的身体,是她唯一的净土。谁要是动她这两样硕果仅存的宝贝,那她只能鱼死网破六亲不认了!
但她也知道,之后的后续问题会是大·麻烦,家里没人会站在她这边,包括她的亲生父亲,而现在唯一能帮到她的,只有眼前的男人。
能继续好,谁又想走到末路穷途?
骆庭显看着眼前神色平淡的女孩儿,有些怜惜。他太了解夏沁了,如果不是实在绝望了,这个一心渴望高考改变命运,又自小比一般人要能忍的多的大孩子绝不会说出没有转圜余地的话来。
既然说出来了,那就表示事情肯定真的糟糕到了不可挽回忍无可忍的地步。
但他没有迫不及待的追问实情,而是把人带回客厅坐下,又剥了个桔子递过去,这才声音轻柔又正色的说,“沁沁,首先,我早上说过的话依然作数,任何时候,只要你想,我都可以让你摆脱那个家。但同样的,你总要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下了这么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