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角的书册,敞开的酒葫芦,渗着墨点的黄色符纸,全部随意地堆在这张低矮的石桌面上。
可她的师父呢,好像是一个以凌乱为美的人,他看也不看,便能从乱糟糟地东西里抽出他想要的那本书。
“徒儿昨日休息得可好啊?”他摇摇手中的书册,“今天可是为一件大事做决定的。”
龙云杉明白,他所说的大事便是施术扼住她的邪念,便道,“是师父,徒儿已经准备好了。”
见君无歌翻看书册,讲起书中的定心诀以及相关的符箓,她则一边听一边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神情。
见他说起“魔”、“邪”之类的令世人色变的词时,却似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毫不带偏见与厌恶,她的心中由衷地对这位师父又亲近了几分。
“徒儿。”
君无歌忽而将视线移开书册,转向她,见他的神色语气变得认真严肃,似是有什么大事压在他的心头,她心中莫名一紧,只听他又道,“昨日天珠之变确是超出了预料,你师叔们呢,认为应当将你禁制起来。”
“师父!”
她登时眼眶一红,天知道她是多么的怕听到这样的话,一想起要回到像寺庙古井那样的生活时,她便登时头晕目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听为师说完。”
君无歌无奈一叹,“你还小,这些事本来不该让你过早的知道,但我觉得你必须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你内里的那股邪力实是神秘莫测的力量,随着你的成长,它也会越来越强烈地带给你痛苦,最终——你将被其反噬,也许在痛苦中死去,也许失去心智,沦为魔物。”
龙云杉怔望着君无歌,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就是她的命运。
君无歌低垂着眸,“他们提出禁制的原因是,若是你的灵力与气神提升,则会使那股邪力愈来愈活跃,而当你处于禁制状态,你虽失去了自由,但所有的一切将基本静止,那样你的痛苦会减少很多。”
失去自由和承受痛苦,龙云杉虽是年幼,却也能明白两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自出雪山以来,她渐渐地融入了正常人的生活,看来这一切终究还是泡影,她注定要有着不同的命运?
她的手指按在眉间,好一个邪魔之身!
她想起以往,在她与父母生活的时候,常听镇里的一些老人说命运都是上天注定好的,生老病死、姻缘机遇都掌握在神仙的手里,她常怀着敬畏的心来听这些话语。
她只是一个孩童,心中没有逆天改命的豪情壮志,但她知道,没有人能够断言她的未来。
她要赌一把,不禁制她也能除去着邪力,哪怕这过程是千刀万剐的痛,她也绝不选择石壁的禁锢。
“师父。”
她抬起头,“徒儿不愿被禁制,还请师父能够将徒儿留在身边。”
“你可想好了?”君无歌缓慢而又郑重地道,“这条路更为艰难,若是有一日事态发展到难以控制——”
“徒儿便心甘情愿地进入禁制结界。”龙云杉道。
“好!”
君无歌抬起酒葫芦大饮一口,“咚——”他一手砸在桌上,像一个喝得面红耳赤的酒鬼在发誓一般,死死盯着酒葫芦,大喝道,“世人偏说命早已注定,我就来试一试,到底谁才是命运的主人!”
龙云杉一震,怒火从君无歌的黑眸中迸了出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震慑感,好似君无歌不仅是在说她,也是在憎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