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里有几座新起的坟,像光秃秃的小土包, 孤零零地坐落在那。
土层松软潮湿, 显然是刚挖不久。
董兵兵选中一个坟包开挖,她要确定她的家人在不在里面。
“哎, 你干什么!”她的举动被旁边的人发现,他们急匆匆地走来阻止,董兵兵被用力推了一下, 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人们骂骂咧咧:“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我们辛辛苦苦埋上的,你再给挖开, 我们不白干了吗?”
董兵兵控制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她坐在地上大哭, 几近崩溃。
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独自一人的时候还是会害怕孤独,尤其在有过家人之后。
男人们面面相觑, 他们大都憨厚老实, 并不是故意要凶这个女孩, 他们只是有些心虚。
他们本来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被招到这来埋尸体。上头的长官原意是让他们把每一具尸体都挖一个坑埋了,再做点标志,这样方便以后死者家人来祭拜。可死掉的人少说也有好几十具,一个一个挖,他们几个得挖到什么时候,况且火车站一般都是外乡人多些,这路途遥遥的,家里人一般也不会找来,所以他们为图省事,一个坑往往要埋上好几具。
可现在董兵兵跑来翻找,万一不小心嚷出去被长官知道了,那就坏事了。这个工作虽然要和死人打交道有些晦气,但很多人都眼热着,因为死人身上也可能有很多宝贝,他们不想丢了这份好差事。
现在见董兵兵哭得伤心,他们又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有些同情这个明显是失去了亲人的女孩,不由得纷纷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小姑娘快别哭了,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啊。”
“是啊,现在世道乱的很,你快回家吧,或者去找找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戚。”
……
男人们七嘴八舌地劝她,她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站起身,转身摇摇晃晃走了。
她不打算挖了,没挖到还能当他们还活着,挖到了……那就更难过了。
董兵兵又回到董宅,这里铁将军把门,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人气,谁也没有回来。
她擦了擦眼角,最终只能接受了剩她一人的现实。
按照原计划是管家带他们去南方坐邮轮,因为怕丢,身份证明、签证和船票这些东西都在管家身上,由他负责保管,现在只怕是拿不回来了,即使拿回来,邮轮应该也早就开了,她出不了国了。
收拾好心情的董兵兵,又恢复了理智,她坐在家门口的花坛边沿,开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
首先肯定是不会留在武汉的,她虽然对民国发生的事件知道的不多,但也清楚北方中部是肯定会沦陷的,其中武汉首当其冲。
还是去南方吧,比如上海,经济富庶、气候宜人,而且她前世时大学就是在上海上的,对上海还比较了解,也会说几句上海话。更重要的是,她还是想出国,而与国际接轨的上海无疑能给她更多机会。
打定注意的董兵兵拍拍屁股站起来,在去上海前,她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第二天的傍晚,湖北与河南的交接——新县绵阳村村口。
“好了,就停这吧。”董兵兵跳下驴车对着车头的车夫说道。
昨天董兵兵决定好要去上海之后,就去做准备了。
武汉是仅次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