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祗无奈, “朕的身体, 朕自然是关心的, 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见她定定地看着他, 不得答案不罢休的姿态。他带着苦涩地开口:“不过是梦到楚娴了。”
情蛊,情蛊。斯人已逝, 他却犹存,梦到岂非正常?自中蛊之后,每日每夜, 但凡小憩休息,他总会见到楚娴。有时是他与楚娴无忧欢乐的年少时光, 但更多时候则是楚娴中箭死在他怀中那一幕, 漆黑的梦里乍现血色。
所以以他的功底,本是可以避开箭矢的,却是恍然间又想起了楚娴, 回神时已被孙太傅所救。
“皇上……”
看着赵祗褪去朝服收敛气势后才突显出的苍白脸色及青黑眼底,看着他消瘦的身形, 楚妍才意识到作为西赵的王, 他背负着那么多。好在,今世无论多么艰难, 他都没有辜负了他的责任以及他内心的柔软。
责任是对着百姓,柔软是对着楚娴。如此, 原主所见所受之痛应该是都避免了吧。
楚妍从袖口掏出了一个护身符。迎着赵祗疑惑的目光, 她怀念地摩挲着它然后笑了起来:“当年姐姐待嫁, 特意去庙里为你求了护身符,只是姐姐身亡,它便不吉利了,给皇上总是不太好的。”
她眨了眨眼,“只是前些日子臣妾回薛家的时候思念姐姐,去她房间坐了片刻。离开时不知为何,突地把它也带着了,现在想来应是冥冥之中姐姐的意愿吧!”
赵祗伸出苍白的手,将它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苦涩尽褪,只余缱绻。
“姐姐估计还是想晚些见到你的,可别惹她生气了。”望了望外间,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楚妍抛下最后一句话:“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死去的人长眠于地底,可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这样活下去。最起码,在剩余的时间,好好活下去。赵祗,你应该比谁都懂这句话的含义。
“朕知道。”赵祗眉眼宽和。然而,他依旧庆幸,能有这种方式与楚娴相见。
这是爱吗?这不是爱吗?
楚妍拒绝了宫辇,一个人在宫中随处游荡。冯萱也好,赵祗也好,都是固执到底的人,哪怕……明知道不对、不可为。
但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拦,就如同自己一样,不是明知这条路的艰辛且不一定有终点,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前行着吗?这是自己的选择。
不过还有一个人……或许,不必如此。
楚妍抬头一望,步随心动,正巧,她走到了孙充容所居的宫殿。
孙晓柔依旧一副抱着膝盖,不言不语的样子。楚妍俯视了她片刻,忽地捏住她下巴,将她的头强硬地扭向自己。
“你父亲要死了。”楚妍冷冷地,“或者说,你这具身体的父亲要死了。”
孙晓柔瞳孔一缩。
“那么老了,还中了好几支箭,血都把地面染红了。”楚妍继续刺激她,“就这样,还担心着你,恳求皇上放过你呢!”
说着,她把孙晓柔拖出了宫殿,孙晓柔这几日近乎没进食,哪里反抗得了楚妍,头发披散着就被她拽了出来。
即使大雨冲刷过了,路上依旧有残余的血色。或者说,正是因为大雨,才使血腥味飘散至各处,始终不散。
楚妍一边拽着她往前走,一边逼她看着宫人清扫尸体,洗净血色。尽管她自己都被刺激地脸色发白,但是她依旧维持面上的冷然,强忍不适。
“你看,正是因为你,因为你的无知与野望,我西赵才有那么士兵死去。他们本该是保卫国家,哪怕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