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不欲与他闲聊,转身朝厨房走去,边走边怨:“知道闹心你还买,快起来吃炸馒头片,等会儿就不脆了。”
年纪大的人腿脚都慢,何况沈老早早就拄上了拐杖,沈多意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卧室门口,看着沈老的背影一点点靠近厨房。他不想三两步就追赶上去,只想这样看着对方先行抵达。
“爷爷,围裙三十块一包,我哪知道具体什么样啊。”等沈老走到厨房,沈多意才慢悠悠地跟上。把炸至金黄的馒头片和小黄瓜端上餐桌,爷孙俩开始享用早餐,公司的事儿没什么意思,沈多意很少和老爷子念叨,反而是老爷子爱讲些小区里的家常琐事。
快要吃完,沈老爷子说:“怎么瞧着你没精神,泡杯茶喝吧。”
沈多意解释:“没睡好,一直做梦。”
梦见了戚时安在酒吧外面堵他,还要每天两千块钱来“包”他,那时候在他眼里,这个价格等于斥巨资了。沈多意忍不住乐,乐完好像精神了不少。
出门尚早,完美地避开了高峰期,黑色大众在马路上穿梭,后视镜上挂着的坠子轻轻摇晃,一路摇到了明安大楼的停车场。
中央街每天四五点钟都有洒水车经过,地面湿润不带尘土,似乎连带着空气也潮湿凉爽了起来。沈多意已经吃过早饭,打算只买杯咖啡提神,还未进门就隔着玻璃窗看见了正在用餐的戚时安。
最后一口蛋饼停在嘴边,戚时安被看得不好意思,甚至差点噎住。
“戚先生,早啊。”沈多意推门而入,伴随着这声招呼。戚时安擦擦嘴从位子上起身,说:“早,我还要买杯咖啡带走,顺便请你吃早饭吧。”
“我都准备好零钱了,也只买咖啡。”沈多意和对方一同走到点餐台前,他伸手示意戚时安先点。
戚时安说:“一杯咖啡,多加奶。”
沈多意微怔,随即补充:“我要一杯黑咖啡。”
一切都说开以后。
现在是不是已经重头开始了?
他们两个从咖啡厅出来,地面已经被太阳晒得干了大半。繁华的中央街,日日相见的明安大楼外,天气晴好的早晨。
戚时安和沈多意互相交换了咖啡。
那这个开头,似乎很美很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摞着的文件还是之前那么高,戚时安靠着桌沿出神,脚边全是剥落的栗子壳。
那时候不要,现在也不要。
那加薪要不要?
沈多意已经对升职加薪不抱什么期待了,回部门的路上心中百味杂陈。记忆里面的戚时安,在夜总会帮过他,在酒吧围堵过他,还在国宾等过他。
态度时软时硬,好像很在乎,又好像很瞧不上。
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对方怎样看他。他甚至心里没底,隐隐担心对方把他打工的陈年旧事,在茶余饭后跟别人嚼了去。
他很怕流言四起。
十几岁就流连娱乐场所的戚时安,对人连堵带截花样频出。沈多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靠着门催促自己尽快从回忆中抽离。
他猛然想起孟良的话来:爱玩成性,欺男霸女。
戚时安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从万丈深渊掉入了十八层地狱,吃完栗子继续工作,要把这些天积累的问题一一处理干净。
未看的文件逐渐减少,看完的在另一边重新堆起,办公桌上的三台电脑,分别显示着几支股票的走势图,他偶尔瞥一眼,最后盯着上证指数历史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