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飞机落地,戚时安出差归来,家都没回,拎着大包直接去了公司。
从一层大厅到三十层办公室,安妮还没汇报完上一周的工作,办公桌上码好的文件像几座小山,隐在之间的咖啡冒着热气,像着了山火。
戚时安随手把包放在地上,然后拿出一袋炒栗子,朝安妮扔了两个,说:“尝尝,慕尼黑捂回来的,难吃也别明说。”
安妮应道:“我等下擦了口红再吃。对了,提前通知了各部门您今天回来,要确认开会时间吗?”
“下午吧,下午容易犯困,可以训人。”戚时安靠着椅背,心思早飞到了咨询部,“沈组长的报告写好了吗?”
没等安妮回答,他又改口:“不用问,别催他。”
沈多意的报告早就完成了,此时也正犹豫要不要拿去给戚时安看,他担心对方奔波劳累,刚下飞机没有心情处理工作。抽屉里的糖炒栗子飘出阵阵香气,摸上去还有热度,他买了三袋,另外两袋给同事当零嘴了。
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去吧。
三十层,和家里的楼层数一样。沈多意拿着分析报告和糖炒栗子出了电梯,然后先给了安妮几颗。安妮乐道:“真巧,戚先生也给了我两个,这季节适合吃栗子吗?”
沈多意跟着乐,觉得从德国买回一包炒栗子有些好笑,他走到门口收敛情绪,只挂着礼貌的微笑。
戚时安签名的手顿住,听见了叩门声和一句好听的“戚先生”。
“请进。”
沈多意推门而入,自然而然地望向办公桌后面的人,只可惜有一摞文件挡着看不清楚。他渐渐走近,在桌前站定时对方正好抬头。
眉峰眼尾,鼻梁嘴角,记忆里零碎的蛛网重新粘合拼接,把多年前的旧事兜头浇下,配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两包炒栗子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氧气都被那份香甜烧灼干净,沈多意嘴角的弧度已经不见,带着笑意的双眼也只剩下愕然。
戚时安盖上笔帽,站起身说:“看来你还记得我。”
沈多意手指一松,栗子掉落滚了满地。
戚时安贪婪又温柔地盯着对方的脸:“还没自我介绍过,我是戚时安,这里的高级合伙人。”
精算师擅长将各种具有不确定性的事物量化,沈多意也形成了这种职业化的思维,使一切有序进行,但戚时安的再次出现是他没有考虑过的不确定事件。
不,其实也曾考虑过,在这些年月中的某个瞬间。
不过放晴了一天,晚上又开始下雨,戚时安杯中的酒从满到空,再由空至满,几个回合过去,他没抓住想要的醉意,反而被灌进来的冷风吹得愈发清醒。
“戚先生,还要一杯吗?”
戚时安口中萦绕着淡淡的酒味,他已经不该继续喝了,但意识先行,脱口而出道:“给我来一杯,黄油啤酒。”
等待的时间里他盯着桌面上的手机,犹豫要不要打开邮箱看一看,也许游哲嘴里的“沈多意”并不是他想的那个,很有可能是重名。
多少的多,心意的意。
沈多意……
这么好听的名字,去他妈的重名。
戚时安忘记了自己的职业,忘记了他作为操盘手有多果断。犹豫到黄油啤酒端上桌,他看着玻璃杯中不断聚集的气泡,感觉堵在心肺中的那份不平静也终于达到了最大值。
就像股价终于涨升到了压力线。
进入邮箱,最近两封邮件分别来自于游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