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迎上对面人的目光,明明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却字字诛心,“连一个从五品的都尉都保不住,你又有何资格恼我把手伸向你裴家?”
自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裴陈两家斗得如此激烈,不趁机做点什么,实在对不起他尘世子的大名。何况两大世族撕破脸,牵连的何至一家两家?不及时止损,难道留着烂摊子过年吗?
厢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一个气红了眼,一个却端坐如常,杨缱泡茶的动作再也无法继续,绪南更是安静如鸡,整个人僵成了一块木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也被自家大哥吓着了。
“你在激我。”裴青握紧拳头。
杨绪尘不避不让,坦诚得可怕,“没错。”
“你拿裴氏威胁我!”裴青眼眶充血,盯住对面人的眼神冷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我却不知,这又干卿何事?”
杨绪尘垂着眸子轻轻吹了吹茶盏上方的袅袅热气,“因为你们碍着我了。”
裴青顿时一愣,气势瞬间散了些许。
“你的处境我们都看在眼里,多年来我从不轻易出口劝你。裴陈相争,本是你们自己的事,若只是如此,你们爱争多久都无妨,哪怕最后赔进全部又与旁人何干?”杨绪尘依旧低敛着眼皮,语气却凉薄如刀锋,“怪就怪,你们实不该牵连我弘农杨家,以至于让我连安心养病都不行。”
“我无法安心,当然也不能让旁人好过。”
木质几案与青玉茶盏相撞,发出一声轻响,杨绪尘放下手中盏,终于说出他今日真正的目的,“这场纷争差不多该结束了,子玉。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我不出手。但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只能拿你裴家经营多年的江南势力来换我停手了。”
裴青蓦地瞪大眼睛,“重安?!”
“半个月,不短了。”尘世子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如果裴陈之争由我出手相阻,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对面人瞬间呼吸粗重,每一鼻息都夹杂着冲天的怒火和惊惧
杨绪尘却已重新端起茶盏,“好好想想吧,裴小侯爷,慢走不送。”
咣当一声重响,裴青猛地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凭靠。他居高临下地看住眼前人,神色复杂至极,然而最后也没说出什么话来,袖风一甩,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