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筱笑了:“喜欢一个人,是心之所向,是不由自主。不必为此感到羞愧, 或是掩掩藏藏。不管是有郎君喜欢你, 或是你喜欢哪个郎君, 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正大光明地喜欢便是了。”
文玹心中诧异娘亲竟会这样说, 却也没接口,只默默听着。
“可是孟二郎……”卢筱轻轻叹了口气, “若你喜欢的那个郎君, 是谢三郎那样的, 甚或是生在别的普通人家。只要那郎君清清白白,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娘亲定然会帮你。你父亲本身也是小户人家出身,他与我都不会太看重家世。可是他家不一样……”
有些话她本不想对文玹说, 但看今日文玹与孟裴之间那情形,怕是不得不说。她放低了声音道:“前段时候端王妃病重晕倒了,可有传言说她并非是真的病倒,其中另有隐情。”
文玹既觉惊讶, 又心生怜惜,原来他母亲出了这样的事,她却毫不知情。
“至于隐情到底如何, 外人不会知道,但定然是与内宅争权夺利有关。你年纪还小,娘本不愿让你这么早就知道这些腌臜事,不愿让你知道人心能险恶到何种地步,可你也只有知晓了这些,才能明白,你若是选了走这条路,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文玹轻轻摇头:“娘,说起人心险恶,我并不是没有见过,我甚至亲历过。”
卢筱曾听她提起过大风寨被招安的经过,也知她所说的是指何事,但仍摇头道:“你遇到的那些还只是明刀明枪的争斗,可内宅里面的争斗,不用动刀动枪,哪怕只言片语便足以诛心……”
“光是王府内院中的勾心斗角就已经是这种程度了。而另一方面,圣上子嗣单薄,至今未册立太子。端王平日结交朝中近臣笼络人心,满朝文武,大半与之有来往。他是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又与太后极为亲密,说句大逆不道之言,怕是比圣上与太后之间还要好。谁又能信他会甘于如今之位。”
“……自古成王败寇,就像夜行独木,一旦踏错失足就是深渊。又或者真的成了,他就成了皇子,怎可能只有一个王妃,而皇嗣之间的争权夺利,比起普通人家而言,激烈不止百倍。”
“一个当娘亲的,绝不会希望自己女儿去趟那浑水。娘只希望你能找一个普通人家的郎君,待你一心一意,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文玹既惊讶于娘会如此看待她与孟裴之间的事,但又又有不同想法,既然娘对她坦诚以待,她也说出自己心里话:“娘,谁也不能知晓,自己几年以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即使像娘亲说的,找个普通人家的郎君,即使他对我一心一意,也只是当前这一段时候,又怎能确保他一辈子都是如此。又怎知他或他的家庭不会遭遇突如其来的变故?”
“既然这些都是不能预料的,为何就要委屈了自己去迁就?为何不能选择自己心悦的那个人?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至少是我自己选的郎君,至少拥有过一段最美好的时光,是两心相印,是两情相依,是他眼中只有我一个,我眼中也只有他一个。”
卢筱叹了口气,看来一时是说不服不了她,便笑了笑道:“说这些都还太早了。娘今日和你说这番话,只是想提醒你,别太快太轻率地做决定。”
“阿玹,你要记得,你是文相之女,你外祖是考城卢氏嫡系,你是文家的嫡长女。不是娘亲口出狂言,东京城里这么多的年轻郎君,不论是有才的还是有貌,你尽可以慢慢地选,细细地挑。”
说这话时,卢筱时常谦和带笑的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傲然之色,但紧接着她神情却变得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