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台结账的时候被告知账单记在段明过名下,乔颜心想已经麻烦他许多,不好再添一笔糊涂账。何况昨晚闹得很不愉快,她心里已经自觉跟他划清界限。
于是很认真地告诉前台一定要自己结清,前台只好拨了个电话出去请示过几句,然后从乔颜手里接过卡,笑着说:“您这样的客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路上乔颜一边思考应对家中意外,一边反复咀嚼那位小姐的话。
乔颜知道那间编号0521的房间是段明过包年预留的一间。早上出来的时候恰好遇见健谈的清洁阿姨,她亲切地向她透露段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住几天。
那头一次见她这样的客人,是指那房间里头一次出现她这样的女客人,还是众人之中,头一次见她这样会选择自己付款的女客人?
反复想过几次又觉得自己无聊,幸好小区近在眼前。司机懒得进去七拐八拐,只肯停在小区外面,乔颜付过钱,从车里匆匆下来一路小跑。
石架上的藤萝不再是暗夜惊悚的蜘蛛网,纤细的藤蔓上长出一串串的花苞,过不了多久就有紫色的花海绽放。
乔颜眼光一扫,心里隐隐有些画面,走进单元楼的时候已经心无旁骛,只留下警惕的神经应付家中的鸡飞狗跳了。
开门进去,倒也安静。好像风暴平息,万物宁和,也好像风雨将至,只是爆发前的蓄力。
房子采光不好,哪怕青天白日,狭小的客厅里也是黑黢黢一片,她随手开了灯,就看到乔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原本两条胳膊抱在胸前,做沉思状。因为适应黑暗,陡然见到白光,忍不住捏了捏眼睛,放下的时候眼圈居然通红。
乔恒声音还算稳定:“回来了?”
乔颜看了立刻心疼。
乔恒虽然任性,但有着比同龄人更深的韧性和坚强,上一次见他这样还是几年之前,妈妈的葬礼上。
他红着眼眶忍得辛苦,她见他这样,拍着他背要他哭出来,他却仰起头死活不让眼泪流下,说:“妈妈在的时候,有她保护我们,她现在走了,我保护姐姐。”
那大概是乔颜从小到大听过的最美的告白,他执拗着坚持男儿有泪不轻弹,她一个小女子则管不了那许多,趴在他身上只顾嚎啕大哭。
乔颜这时候坐到乔恒身边,轻声问:“今天不用上学吗?”
乔恒说话一如既往的冲,分外丢个白眼给她,毫不客气地反问:“今天星期几?大礼拜天都不放,今天会是休息吗?”
乔颜说:“是我多此一问了。”很小心地去摸他后脑勺,说:“那你干嘛不去上学,还呆家里,你不是特爱学习的学霸吗?”
乔恒一把将她甩开,说:“念什么书,家都毁了!”他忽然跳起来,咚咚咚猛敲他爸爸房门,又对他姐姐发脾气道:“丁贤淑在里面呢,行李都拿来了!”
乔颜心尖一跳,路上就隐约猜到跟这人有关,她于是也站起来走过去。父亲乔贵桃正来门,却只敢露出一道缝,看着她说:“乔颜,你回来啦。”
乔恒一下扑上来,捶打着要把门挤开,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都敢住别人家里了,还不敢见这人儿子女儿啊!”
里头立马传出嘤嘤哭声,有个女人操着细声细气的嗓音道:“老乔,我看我还是走吧,我不能给你惹麻烦。”
乔恒在外冷哼:“求之不得啊,姐,把大门开开,顺便给这老阿姨喊个出租车,安安全全妥妥帖帖地给她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