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腰板挺得笔直的江流萤终于承受不住,两腿一软坐倒在沙发上,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抖。
在想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天,回顾往昔,如同做了一场大梦,今日方才醒悟。
江流萤跟梁铮相识于微时。
当日她是新人编剧,只能跟着师傅打打下手,写一两集无法署名的狗血烂剧,他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为了一个龙套的角色费尽周折。
年轻的感情旺盛而热烈,两个人爱得炽热,像两团跳动的火焰,山盟海誓说遍,甜言蜜语讲尽,那时候生活得尽管辛苦,却有爱情做良药。
渐渐的,事业有了起色,两个人聚少离多,也是那时候懂得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在一起的时候就尽情挥霍,腻在一起怎么也不肯分开。
当时荒唐事做尽,往往几天都衣不蔽体,每天除了床上床下打架,就是饥肠辘辘等来外卖后,蓄力开始下一场角逐。
期间也不是没有过意外,可两个人都以年轻做借口,加之江流萤顾及梁铮的事业,没有一点犹豫地去医院做掉了。
那次的手术不成功,清宫一连做了两次。江流萤回来的时候几乎奄奄一息,心里最大的寄托就是看看梁铮,却发现床上他留下的一张外出拍戏的纸条。
那时候的爱情已经走入平淡,没有一开始的试探和矜持,也没有随后的热情和炽烈,仿佛体量越发大的江河湖泊,汹涌澎湃已被宁静厚重所取代。
手术后的一段时间,尽管梁铮每日都来嘘寒问暖,江流萤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感觉。
他们有很久都没有在一起过,直到几月之后,她主动求欢,干涩的身体像是认不出彼此,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快`感。
江流萤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的心开始渐渐从你身上分走,最直观的改变就是他开始对你的身体不再感到兴趣。
她还记得这天她不甘心地再次索取时,梁铮不胜耐烦的模样,他用低醇动人的声音说着最凌厉萧索的话:“流萤……你口水弄到我脸上了。”
江流萤怔怔想完,鼻中酸涩,手一擦眼角,居然一片湿润。慢慢回神,这才发现乔颜还在一边等她,她笑了一笑,估计不甚好看。
乔颜局促万分,问:“要不要喝点水?”
江流萤说:“让你看笑话了,不喝了,咱们去医院吧,跟医生约好了时间,过了的话还要再慢慢排队。”
乔颜一听,江流萤这是仍旧要做流产的样子,也就把给她台阶下的那些话一起收了,将早点放到她手上,说:“吃完了再去吧。”
江流萤很是感动,咬着下唇半晌,这才遏制住自己要流泪的冲动,她随后说:“乔颜,我没看错你,你很好,嘴又紧。这事除了你以外,我谁都没告诉,就是怕有些人担心,有些人冷眼。”
乔颜表示理解,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对交往过密或过疏的人都难以启齿,偏偏是对半生不熟的最容易交心。大概是因为彼此之间都有一定距离,不会管得过宽,又不会置之不理,这是最舒服的一段时间。
两个人吃了点东西,随即匆匆出发。到达医院的时间刚刚好,只差一位就到江流萤的号。
前面那位是个年轻女孩,随她一起来的是个比她看起来还要嫩的男孩,胡子毛茸茸的蓄在上下嘴唇,眼睛里闪着不谙世事的光。
两个人都紧张坏了,彼此依偎着靠在一起,男孩摸着女孩略显干枯的头发,小声说着:“是无痛的,很快就好了,一会儿我带你去吃炸臭豆腐。”
江流萤不知怎么突然泪流满面,乔颜看得心揪成一团,翻出纸巾帮她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