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卯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满是悲愤和痛心,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扛下去,陛下心里的苦,他都看在眼里,拳头砸他在身上,至少陛下心里能松快点吧,王卯含着泪哀声道,“陛下,昭仪娘娘走了。”
此时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轰然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它来自宫殿中央,来自正在扭曲的木梁结构,房屋似乎摇晃了一瞬间,接着彻底坍塌下来。
漫天的烟雾散尽,只剩下一地灰烬和焦木。
这场大火直到第二日才彻底扑灭,傍晚尤能看见缕缕青烟飘上空。
太后听说了这件事,派人来简单慰问几句,就叫萧著回去休息,言称明日还有早朝,不可耽误了。
萧著已经忘了是如何离开那里,如何回宫,如何上朝退朝,却记得他躺在床上一夜未眠,记得天边日光一寸一寸地照亮神州大地,因为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火光冲天的情景,看见火舌尽一片,看见希望坍塌在他眼前。
第二日萧著被人唤起,宫人们为他着衣洗漱,似乎一切如常,太阳照常升起,这片最华丽的宫殿又只剩下冷冰冰的泥塑人偶,和背后手里提着线的主人。
但舒颖宫里好端端的到底为何会起火?
萧著每每回想,唯有这个念头支撑他继续下去,谁害得他们天人永隔?!查,必须查!彻底清查!
几日后,参与那日救援的火班领事向他汇报调查实情,呈上来一物,“陛下,微臣在原址上发现了这个,请您过目。”
萧著让王卯接过递上来,放在手里左右观察,这是一块烧了一半的木头,一头发黑,一头还完好无损,“这木头怎么了?”
领事道,“回陛下,这可不是普通的木头。您看看它没烧着的地方,可有什么不同?”
萧著仔细对着太阳敲了敲,发现它那一头似乎有点古怪,颜色好像更深,他摸了一下,闻了闻,这是……“油?”一股怒气,正如被点燃的火油,迅速蔓延。
“正是!微臣怀疑,只怕这次走水是有人蓄意而为。”领事道,“那日微臣在救水时便觉奇怪,按往常宫中走水,往往会由一宫殃及其他,可这回火情并未蔓延至别的宫殿。”
“微臣回去后回忆,那几日断断续续地飘着小雨,这就让火情滋生更加困难。”领事道,“但如果故意浇上油,再以火点燃,倒是可能会有如此大火,而且这样一来,为何火情局限于此也能说通。”
萧著不由回想,那时秋雨淅淅沥沥,地上常常半干不湿,衣物也不容易干,如果不是因为油,还真的烧不起来。
可是谁要害她?
领事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言,后面似乎就是后宫私斗的戏码,说破未免不光彩。
萧著心中早有一个猜测,“这件事既然交给你,你就替朕查下去,不管是谁,朕要你给朕一个结果。”
能得陛下垂青重用,领事抬头见萧著主意已决,别无后顾之忧,低头称是。
几日后,结果出来,萧著的猜想再度被证实。
事隔几日萧著去慈安宫,太后很是高兴,“最近皇帝政务繁忙,来哀家这儿都少了。”她和身后的李嬷嬷一唱一和,“可不是,太后娘娘常常在奴婢面前说想陛下呢。”
太后笑意盈盈,“既然来了,就好好陪哀家说说话儿。”
萧著道,“宫里接二连三发生了好些事,儿子心里不痛快。”
太后脸上的笑容减去一些,看了一眼儿子,“哀家还当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