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放下筷子,问道:“二爷这是怎么了?”
贾璉摇摇头,挥手令平儿和其他的丫鬟婆子退下,这才小声说道:“环兄弟怕是不行了。方才我去瞧他,只剩一口气吊着,也就是这几日的事。等会子吃完饭,你也去瞧一眼。”
“怎会如此严重?不就是落水受了点风寒?”王熙凤蹙着双眉。
“听伺候的丫鬟说,环兄弟自落水后已经发烧了几天几夜。那些婆子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蒙古大夫,吃的药不能治病倒也罢了,竟是火上添油,所谓庸医杀人便是此理。今儿个张太医看过,直言延误了时机,难以回天!”
王熙凤正欲答话,就听见外面有人求见,她便问:“是谁?”
平儿进来答道:“二太太打发了金钏儿来传话。”
“让她进来。”
金钏儿行过礼道:“请二爷、奶奶安,太太打发我过来传个话,让奶奶先预备着环三爷的事儿。如今府里不太宽裕,环三爷年纪又小,太太吩咐不必太过铺张,俭省为上。”
王熙凤点点头,打发她回去,待看不见人影,才和贾璉抱怨道:“这些个事儿都有一定的定例,俭省又能检省到哪儿去?我刚管家,也没经历过大事,正捏着汗呢!一步都不敢迈错。下面的管家奶奶们,哪一个是好缠的!现在倒好,太太把这事儿两手一扔,全落在我的头上。说到底我是大房的人,环儿是二房的。如果真俭省着办,不知道要多出几门子的闲话。”
贾璉点点头,吩咐道:“面上怎么也得过得去才行。太俭省了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话又说回来了,宝玉房里的丫头病了,请的都是太医。现在正经主子病了,反倒请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再者咱们府里每每给太医们送年礼,银子都从官中走,请外面的太夫还得另外花费,舍近求远,这又是何故?”
凤姐只笑笑,三下两下将话题扯开,并不再提。
另一边,贾环的床头围着赵姨娘和探春,两人皆是用帕子抹泪,只会哭罢了。
正在此时,贾环蓦地眼睛大睁,道:“娘哩,他们来拿我,孩儿去了。”说完便没了气息。
赵姨娘看着这情景,如同被人挖去了心肝,撕心裂肺道:“我这辈子是白活了!”
探春背过身,却是不忍再看。
屋外的丫头得了信纷纷四处传告。不多时,贾政,贾赦,贾璉,王熙凤,邢王夫人,薛姨妈等都来了。
宝黛,并迎春和惜春也准备过去,却被贾母拦了下来。
贾母说道:“才咽气的人,那里不干净,你们都是小孩子,别去沾染了病气。人都没了,明儿再去也不迟。”
迎春、惜春自觉平日和贾环并无交情,此时赶去不过是全了礼数,听贾母如此说,便留了下来。黛玉是亲戚,这种场合更是不便,也不再提。唯有宝玉不依,急急地赶过去。
下人婆子都赞宝二爷兄弟情深,谁知道他心里的呆意。他忙着过去,竟是怕探春太过难过,伤了脾肾。至于贾环,不过是面上的情谊,人死不能复生,宝二爷略难过了会儿,便不放在心上。到了地方,宝玉果真对探春安慰不迭,伏低做小,自不用说。
话说这边赵姨娘见环哥儿死了,自觉没了指望,也不必活,竟是要撞墙自尽。贾政一把拉住她,道:“家里乱成这样,你还要添乱吗?”
“老爷,你就让我随环儿去吧!”一时间,拉架的,吵闹的,又是乱哄哄。
手忙脚乱的时候,忽听见空中隐约传来木鱼声。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癞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