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问赵国基:“宝二哥这是不准备上学了?”
赵国基道:“爷重病一场,大概是忘记了,宝二爷早上辞了老太太、太太和老爷不算,还要去辞林姑娘和云姑娘,一时想起宝姑娘,也是要去辞一辞的。”
贾环忍俊不禁。
上学路上,贾环打量自己的这位“舅舅”,看上去体弱多病,怪不得早亡。但他平常言语间,却不拿自己是贾环的“舅舅”自诩,倒是比赵姨娘知事。只是遇见其他有体面的奴才便低头不敢见人,眼光闪烁。遇见没他强的奴才,却十分得意,狐假虎威。这是贾府奴才的通病,非一时可治,贾环也不急着教训。另一个小厮是陈嬷嬷的儿子陈顺,也不是个灵光的主,但更为老实忠心。
哎,主要是现在手头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他也不喜欢这些裙带关系,可是不用这些人,又去用谁呢?这俩人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只能等事业起步之后,一点点改罢了。
贾家义学离荣国府很近,不过一里的距离。然而乌烟瘴气比府中更甚。
有好几个小学生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被他哄上手。还有两个妩媚风流的学生,名为“香怜”“玉爱”,正和薛蟠打得火热,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宝玉和秦钟坐在一处,旁边便是香怜和玉爱,四人心里留情,经常八目勾留,缱绻羡慕。
贾环扶额,妈的,他快瞎了,这是学校还是鸭馆。
“环兄弟,听说你大病了一场,哥哥我竟没去看你,如今补上如何?”
这番话说的语气下流,贾环正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转头一瞧竟然是薛大傻子。
“薛哥哥客气了。”贾环抱拳作揖,他不明白薛蟠放着香怜玉爱不哄,和他嚼什么舌根。
“不客气,不客气,今日咱们就补上。下了学,咱们去新开的茅渡楼喝酒,弟弟千万不要佛了哥哥的意。”薛蟠边说边在他身边坐下,被抢座的人只好另寻他处。
贾环心里一动,他想做点生意,但人生地不熟。薛大傻子毕竟是皇商,对京城各处的买卖行市必定比他清楚。
“喝酒却不必了,我大病初愈,暂且还不能沾酒。我却想尝尝路边摊贩卖的小吃,薛哥哥咱们一边吃,一边逛逛你在京城的铺子可好?”
这番话不知怎么被宝玉听到,急忙凑过来,说道:“环儿这法子极好,新鲜有趣。薛大哥带我一个如何?”
薛蟠岂有不允的,拍桌道:“咱们可说好了,下学别走。”
秦钟见宝玉去,心里不满,道:“咱们才约好下学后一同去你那儿赏花,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罢罢,我也不在这儿碍眼。”
宝玉看着秦钟要走,哪里肯依,连忙作揖道:“薛大哥对不住,就容我缺一次吧!”赶忙追着秦钟出去。
薛蟠点点头,并不在意。贾环歪着头想,宝玉果然是颜性恋,说女儿是水做的,男子是浊物,现在可不是追着浊物跑呢!看来还是看脸。
一天下来,他发现薛蟠一直坐在他旁边,时不时还偷偷瞅他,有些不解。书里没说过薛大傻子和贾环有什么交情,这又是何故?他哪里能想到薛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贾环今早更衣时,因不想再次成为宝玉的山寨货,亲自挑的衣裳。身上穿的是茶白云纹箭袖和水绿排穗褂,脚登青缎靴,并没有戴抹额或头冠,只挽了一个髻,用陶簪固定。唯一的亮色便是腰间系着的杏红丝涤,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却又让人眼前一亮。再者现在的贾环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冻猫子,不好的习惯全改了,猥琐气息一扫而光,反而显得潇洒自然。贾环自己浑然不觉,但在别人眼里却大不相同,连宝玉看到他时,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