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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回

    水澜抬眼望过去,这次的面目全然更换了一张,唯有眼睛依旧明亮,愕然之下不由一哂:“姑苏一别已有月余,李兄还能记挂在下,实在荣幸之至。”

    那人瞅着他许久,干涩的嘴唇才动了一动:“我打听过,你是廉王。”

    傍晚的风卷起衣袂蹁跹,还带着一丝酷暑的燥热,水澜仿佛早就预料到,点头笑道:“不才正是水澜。敢问李公子名讳是?”

    那人半垂下眼睫,脸上说不出的讽刺:“我这种人,还哪配得上姓李。”

    水澜恍然不闻,平静的接过话茬:“李兄何必苛己甚严?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有**。不如进府稍坐,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许是面前的男子风仪着实不俗,言谈又太过温润,他踟躇半晌,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水榭临池,竹帘半卷,小厮捧来黄梨菊花纹的茶盘,上面摆上一对楞口粉彩的小茶盅,水澜递过去一杯,便问:“李兄从姑苏风尘仆仆到京城,难道是特意来找小王的?”

    “王爷客气了,鄙人李归,字殊同。”李归接过茶却没喝,盯着升起的袅袅雾气出神,口齿有些慢拙:“荣威将军乃鄙人的祖父。误军鞑靼国一事后,除祖父和父亲被斩首,咱们全家发配至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但绝大多数都死了半道上。”

    说到这里,李归紧紧的咬住了牙,听着像是哽咽:“有被活活鞭挞而死的,有的瘟疫病死的,也有女眷不堪受辱自尽的。”

    水澜没言语,只得喟叹一声。宁古塔常年冰封,在辽东极北去京七、八千里,流放者往往下场凄惨,甚至当地人分而食之,十分骇人可怖。

    李归喝了口茶,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趁夜杀了看守人,和两个叔伯兄弟护着母亲逃出来,被朝廷通缉追捕。两位兄弟都被抓了,为免追捕,跟着江湖人学了这一手易容之术,又带母亲逃往姑苏。或许餐风露宿太久,老母染上了咯血病,那日我实在没法子了,就想劫两个为富不仁的盐商换些汤药,差点失手被擒,幸好遇上王爷。”

    说着竟伏下身欲叩拜,水澜赶忙拦住了他,口内轻淡的责备:“男儿膝下有黄金,万不可如此!与小王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倒是李兄,以后有何打算,毕竟还要带着令慈。”

    李归的眼神又恢复了木讷,呆着脸回答:“那日虽有王爷援手,母亲仍没能挺过去。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所,王爷这一问真把我问住了。”

    水澜想了想,沉声道:“李兄节哀。不过你既有改头换面的本领,可曾想过入伍建功立业,有朝一日或能重夺昔时光耀?”

    神色不经意的动了动,但李归始终没吭声。

    这把便是李氏的传家信物,传闻中李岩曾手握此刀纵横疆场,亲自割下了鞑靼国左贤王的头颅,从此名震北域。

    水澜也不多说,断然回绝:“小王与李兄结识纯属缘分,要是用外物来衡量反倒俗气了。何况此乃李家信物,小王怎能夺人所爱。”

    李归将佩刀推至他面前,言辞坚定异常:“王爷不收便是看不起鄙人。这把刀是祖父当年杀寇所用,有朝一日我真能重振李氏威名,再来寻回不迟。”

    余晖映在榭外的粼粼水光上,犹如披上一层赤红的霞衣,璀璨而夺目,令人不可逼视。

    李归眼看这片景色少顷,轻飘飘的补了半句:“倘或我死了,还请王爷将此刀转交给配用它的主人。”

    待人走后,水澜望着空荡荡的对面,眉间似有一份轻悒,喃喃自语:“殊同?却不知最终是否能如愿以偿,殊途而同归。”

    与水榭的寂寥相比,寒碧堂内人来人去,或安设桌椅,或捧杯端盏,各各井然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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