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心迹,却见她把眼一闭,静静说道:“咱们确实比其他姐妹熟络些,不过‘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就算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日子,不必太伤感。”
说罢微微叹息,黛玉心中免不了一阵酸涩。回身从箱子里拿出两块白绫绢子来,宝玉认出是挨打时让晴雯送来的那块旧帕,虽不知她要作甚,心底已禁不住突突乱跳。
黛玉瞧着那字出了会神,目光带着三分怔忪,不妨猛地往火盆里一撂,紫鹃和两个婆子措手不及,绢子已经烧了起来。
紫鹃知她心意,又痛惜她体弱,连忙腾出手搂住黛玉,劝道:“姑娘仔细些这火盆,别烧着了手。只是何苦烧那帕子?到时伤心又要哭起来,再添一些病症。”
黛玉低头不语,满面泪痕,将另外一块又撂在火里,瞬时烧得焦黑,才道:“最后哭这一回了,姐姐便随我去罢。”
宝玉直瞪着这一簇簇红旺旺的火舌,仿佛那火是在灼他的五脏六腑,整个人沸然炙起,只觉得手麻脚滞,动弹不得。
耳畔似还萦绕着黛玉清冷的话音:“昔时你赠我旧帕之情铭感五内,便题这三首绝句回报于你。二哥哥若曾当我是个知己,以前那些疯话就如这火烧的帕子再不要提了。如今我要去了,你多保重!”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婆子架着宝玉一回到怡红院,袭人接过人便暗道不好。只见他双眼盯着门口出神,问什么都不答话,恐和之前发作了狂病一样,先差人去回王夫人。
至晚间,众女眷守在床边,宝玉突然睁开眼唉哟了一声,指着门外乱说;“快,快去拦着林妹妹!不许叫王府的人来接她走!”
见他醒来,王夫人总算放下心,边流泪边安慰道:“林妹妹还在潇湘馆,没人接她走。”
宝玉往后一仰,憋得筋浮目肿,满床闹起来:“倘或她去了,我必跟她一块去。活着,咱们一处;不活着,咱们一处化灰!”
王夫人听到这话,真如尖刀剜心一般,搂着他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究竟造了什么孽!不是摔了玉,就是痰迷了心窍,平日里没的又是吵又是怄气,何苦再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