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响断续而轻微,好似低低啜泣,猫儿轻鸣,夹杂着一丝丝腻人而粘稠的喘息。
我不是未经风月之人,怎会听不出这是什么动静?
我屏住呼吸,拨开一枝艳极的红梅,循声看去,只见一双人影交缠于岸边一棵梅树之下,压弯了一枝梅花,落花纷纷扬扬坠落成泥,一束月光穿透树荫,正照在二人的身躯上,极是惹眼,好似一笔亮色在浓墨重彩的艳画中挑了出来。
萧澜的这几个儿子——个个都遗传了他畸怪的性情与癖好。
不过,这桩丑闻,却可能成为我手中的一个筹码。
我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低头往后走了几步,身子冷不丁撞上了什么。
我浑身一僵,感到身后是一颗树,才松了口气,却觉一滴水珠落在脸上。我伸手一抹,下意识地朝上方望去,一眼瞧见上方的树枝上竟有个人影,霎时便令我想起我那吊死的三皇兄,吓得头皮发麻,跌坐在地,挣扎着往后爬,却被身下一只不明锐物扎穿了靴子,直扎进了我的小腿。我吃痛咬牙闷哼一声,抱住了腿,上方那人影弯腰爬了下来,双脚稳稳落在了地上,踩得落叶噼啪一响。
是人,不是鬼。
“皇叔,是我。”
这一声低唤将我飞出体壳的魂魄堪堪拉了回来。
竟是萧独这小子。
这半夜三更,他在这儿做什么?是跟踪萧璟他们来的么?
我长舒一口气,见萧独走过来,弯下腰要来扶我,却听不远处动静忽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窃窃私语声,连忙将萧独的嘴一捂:“嘘,别出声,别动。”
萧独一动不动,静默不语,呼吸里浓郁的酒气只往我脸上扑,使我无法不想起方才在密林中遇袭的事,疑神疑鬼的胡思乱想起来,恰时那边暧昧的声响竟又死灰复燃,且比之前更放浪了些,一波高过一波,只令了我听了都臊得慌。
——不知这是萧璟还是萧默,简直可谓......天生媚骨,胜于女子了。
“皇叔。我们还要在这里听多久?”萧独低下头,凑近我耳根,嘴唇微微翕动,发出轻而喑哑的声音,“我二哥和三哥的事,没吓着皇叔罢?”
他嘴里热气往我耳眼里钻,痒得我一缩脖子,摇了摇头,不想说我是他吓到了。
我冷冷一哂:“你二哥三哥可真是出息了,不知你父皇知道了会怎么想。”
“皇叔怎么想?”他伸手在我头上拈起一片落梅,指尖掠过我耳缘,将我烫了一下。我不敢现在起身打草惊蛇,撑着腰又累,便只好索性躺在地上,盯着上方萧独藏在黑暗里的脸,牵了牵唇角:“你二哥与三哥罔顾伦常,此等皇室丑闻,罪不可恕。”
萧独沉默了一瞬:“罪不可恕?”
我眯了眯眼,难道这小子于心不忍?他不是自小便被欺负么?
“那是自然。前朝时便有前车之鉴,当年,孤的七弟爱上孤的五姐,二人私情被发现后,孤的七弟被远逐瀛洲做一个小小郡王,五姐则被远嫁,二人都再也不能竞逐皇储之位。孤便是要利用你二哥与你三哥的私情为你这个傻小子开路。别忘了,除了萧煜,你上头还压着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箭双雕?”
萧独幽幽道:“皇叔说言不错......侄儿日后必不会令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