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落到我身上, 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客官想听什么曲儿?”
我道:“《锦衣夜行》。”
白姬自然一下明了我的意思,心领神会地一笑,站起身来:“这曲儿不一般, 得请人来与奴家一起弹奏, 还请客官多等一等,待奴家去安排。”
我扬了扬手:“你且去安排, 不过别太慢,时间不多。”
白姬点了点头,起身便出去了。我心知她已去安排带我出城, 而在此之前, 我需得想法子摆脱这个小狼崽子才行, 他与我关系再好,也难说会不会助我离开。
不如,将他灌醉。
打定主意,我便朝对面坐着的萧独笑了一下,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杯:“趁白姬还没来,我们叔侄二人先找点乐子如何?”
萧独挑起眉毛:“什么乐子?皇叔请说。”
我敲了敲桌面,命人送来一盘晷棋。这棋盘呈方形,棋面有阳刻浮雕,棋子为日月星辰,共二十八枚,红黑各十四枚,含一枚骰子,此棋玩法多变,除了对棋艺有要求外,还得看人运气,近似赌博,十分刺激,我自小便喜欢与几个异母兄弟下晷棋玩,把把都赢,后来做了皇帝以后,我却再没有人可以博弈了。
我拾起一粒红色棋子,率先放在棋盘:“如何,玩过这种棋吗?”
萧独跟着拿起一粒黑棋放下:“自然……是玩过的。”
我悬空挡住他的棋子:“先别急着下,输了的人,可是有惩罚的哦。”
萧独嘴角溢出饶有兴味的笑痕:“罚什么?”
“酒。”我为我自己斟满酒,饮了一口,“谁的棋子被挤掉一粒,谁就连喝三杯。”
萧独未有犹豫之色,似信心满满,手起棋落:“好,就按皇叔的意思来。”
我暗暗一哂,这小子虽然天资聪颖,但想要与我下棋,还嫩了些。
我料他年轻气盛,会咄咄逼人,便以守为攻,假作不敌,连输三回,将他诱入陷阱。待我面露醉态,而他自以为胜券在握之时,才反守为攻,劈关斩将,一次将掉他十二颗棋子,只令他毫无还手之力,连饮三十六杯,足喝空了三壶酒。
我见他面色微醺,故意笑着激他:“看来,独儿棋艺欠佳,还需多练练。”
萧独自不肯服输,正襟危坐:“再来。”
生怕令我看了笑话,第二局时,他更是下得认真,险中求稳,可这晷棋不比其他,越是想赢,越是容易输,需得如个赌徒,孤注一掷才行。于是一局下来,他又是节节败退,满盘皆输,喝得是醉眼迷离,面红耳赤,话都说不清了,却还求着我教他这棋的下法。眼见火候差不多,我便明目张胆的劝起酒来,讲完一种棋法,就劝萧独喝下一壶,直到他趴在桌上,人事不省,醉得一塌糊涂。
我叫了他两声,看他毫无反应,等了一会,才传了丫鬟进来,将他扶去榻上。哪知萧独这小子一上榻,便一把攥住了一个丫鬟的手,喃喃出声:“皇叔……”
见那丫鬟不知所措地被他拽到榻上,我蹙了蹙眉,转头便走。
脚刚迈出雅间的门,便才想起我得从萧独身上取一样东西。万一等会全城戒严,便得需要凭据才能顺利出城,萧独是皇太子,身上应有可供自由出城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