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默看出他的担忧笑着解释:“这家店倒还不错,可惜小二太以貌取人。外甥媳妇观赏那么长时间,竟然不来招呼。”
两个人又进了两家店,但是这两次顾默默都没有盘桓很长时间,转过一圈便出来了。
宝鸡府西大街上有一家书画斋,分上下三层。搭眼一看四开枣红的万字纹木门,黑底牌匾上三个厚朴斗大的鎏金字‘藏雅轩’。两边的石座红柱上,书有一副端庄的对联:
上联:崇艺崇文崇雅聚,下联:礼诚礼信礼方家。
顾默默抬眼看了,就对这一家有好感。再加上彩绘的斗拱飞檐,一看便知道这一家有些家底。
“大壮媳妇”陈明德叫住提裙要进的顾默默,神色有些犹豫“这一家在宝鸡府里数一数二。”言下之意这里的门槛太高,顾默默就算了吧……
“大舅不必担心,先进去看看。”顾默默回头笑笑,背着布袋进了藏雅轩。
这里的画作果然和别处比要好上那么一些,布局技巧更讲究一点,有些笔触里还带些灵性意蕴。
小二见顾默默似乎很感兴趣的赏鉴,不由有些诧异:难道这位村妇竟然是懂画的?
“不知这位小娘子喜欢什么?”不管怎样有客人驻足观赏,小二就尽职的笑问。
顾默默微微屈膝说道:“小妇人有几幅花鸟想要出手,不知这里那位主事?”
小二避开顾默默的礼,抱拳笑着说:“原是这样,小娘子且随我来。”
小二带着顾默默和陈明德往后院而来,他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笑语:“两位可是来巧了,刚好我们东家也在。”
顾默默笑着点头附和,不过几步路就到了后院一处安静的房子。
“东家、掌柜的、店里来了两位送画人。”小二在屋外朗声禀告。
“请进来。”屋里传来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
顾默默和陈明德进了屋子,便碰到正从书桌后起身的东家,和已经从桌旁站起身的掌柜的。
藏雅轩的东家姓吴三十余岁,身形偏瘦白面轻须,正是当下文人的标准样子。掌柜的也是吴姓,和东家是快出五服的本家,年纪四十余岁体态微胖,一团和气的样子。
几个人相互介绍分宾主坐下,顾默默站在一旁。她从布袋里拿出画作,请两位行家一一鉴赏定价。
这么几日顾默默不过作了五幅,分别是《事事如意》《事事大吉》《连年有余》《牡丹富贵》《子孙绵延》。
一张张看过来,吴东家和吴掌柜相视一眼,不由得仔细端详眼前的村妇:头发梳了包髻不见簪环,上身琥珀色镶深红色衣领的素面绵襦,腰系曙红色撒橘黄小花的绵裙,一根艳红的绦子,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只是面色蜡黄消瘦,虽然穿着绵襦群却依然可见腰肢纤细。不过吴东家觉得,此女要是丰盈白净些,当是一个十分姿色的女子。只是不知为何虽然衣着周正,人却像是糟了些许饥荒。
吴姓两人看出彼此的疑惑,却没有多问,只是把眼光又放回画作上。
事事如意图:一支下垂的枝条,繁繁简简的柿子,肥厚的叶。构图自然不显匠心,枝干于细腻中见遒劲,柿子饱满中见圆润,柿叶浓淡间见疏朗。虽然只是斗方,却难在‘意趣’二字。
学画一途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不难者只要下了功夫,总能学的形似;不易者纵能形似却难得神似意趣。
这几幅画作《事事大吉》妙在条幅下仰头斜视的公鸡,它警惕的注视着柿叶上的蚱蜢,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