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慢慢回笼,茨木从卧室柔软的席梦思上坐起,暗金色的竖瞳四下一个张望,却找不到乔心舒的身影。他掀开被子下床,推开门后看向空荡荡的客厅,只觉得这狭窄的和室竟是变得空虚不少。
哦,是了……那个女人还要上班……
大妖怪冷静地想。
客厅内被妖力摧残的痕迹依然存留着,没了吊灯,砸了茶几,失却窗户,毁了电视……茨木的视线凝在有些皲裂的墙面片刻,眉头微蹙。
日薄西山,阳光已然昏沉。光与影的交错从窗外投入,将茨木的影子拉长,贴合上雪白的墙面上,显出三分的寂寥。他抬步走向沙发的位置坐下,情绪一点点沉入了低潮……
他记得,还记得很清楚——
堵着一口气驾着铁盒子循着乔心舒的气味走,在找到她之后,一切事情的发展都脱离了他的预想和掌握。他明确地知道当时的自己心情恶劣至极,却无法相信自己会因为在意一个女人的看法而将怒气和杀意压制下来。
他竟没有当场宰了那个男人,在明知道对方打算娶挚友的女人的前提下……
茨木垂下头,白发凌乱地铺在沙发上,一如他凌乱的思绪,颇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意味。
他也记得酒意上头之后,他将她抵在墙上动手动脚的事……对方那双惊恐又无力的眼睛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但比起她的排斥和恐惧,他居然更愿意记住拥抱她时的柔软。
甚至,他还带着她上天入海,还拿起打扫工具做了他从未纡尊降贵做过的事情……
真是疯了……
茨木冷漠地评价着记忆中的自己。
为什么庇护她?为什么劝诫她?为什么阻止她?又为什么……怜惜她?
黄昏的最后一丝光晕沉入地平线,漆黑的夜色终于降临。气氛沉闷的公寓区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茨木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浑身的气势变得十分冰冷。
她只是一个人类……她是酒吞的女人……
当茨木再度直起身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仿佛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分毫的痕迹。
……
是夜,八点三十分。培训班晚课结束,乔心舒挥别了一批被家长接走的孩子后,方才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腰,连面上都露出些许疲惫。
“乔老师辛苦咯。”有同事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一起去吃个烤串吧,再点俩听雪碧怎么样?”
“你也不怕发胖。”乔心舒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努嘴道,“我不去了,你自个儿吃得开心些,我还想早点回家呢?”
“回家?”女同事暧昧地笑笑,“怎么?有人了?”
“什么?”
“你以前啊,可是只会说‘我要早掉回公寓’的人呢!”女同事挤眉弄眼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了?居然说回家,想不到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啊!”
“你别瞎说。”乔心舒哭笑不得,“屋里是有个人。”
“诶?什么?你交男朋友了!”
“没有。”乔心舒面不改色地扯淡,“只是亲戚家有个孩子暂时寄养在我这儿几天,熊得很,我赶着回家瞧瞧。”
茨木……可不就是小孩子脾气么?!
熊起来上能拆房下能潜海,傲起来上能气人下能宰人……摊上这位仁兄,她也是心累。
“唉……算了,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