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稳定局势就大开杀戒,不利于太子收揽人心,甚至会有刻薄寡恩的嫌疑。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大臣们心有余悸,此时应该以安抚为主,不管那十几个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也得从长计议,起码先得等政变之事彻底平息下来。
四位互称“阁老”的宰相,还有三位尚书,一位御中大夫,彼此寒暄过后,找王浮打听李旦动怒的原因——马上就要即位了,李旦完全不关心自己的登基仪式,反而大半夜跑来丽景门审问功臣,不用猜,绝不是为了好玩,一定是怒火中烧,忍无可忍,以至于等不到天亮。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王浮和王洵兄弟很早就投效李旦了,而且和太子妃勉强算得上是亲戚,王浮又在西域那苦寒之地待了几年,以后必然前途无量,张宰相和另外三位宰相虽然联合起来套王浮的话,但语气很甜蜜,态度很亲和。
一口一句王郎,只差没拉着他的手念几句情意绵绵的诗句。
果然能当宰相的脸皮都很厚,王浮汗毛直竖,打个哈欠,懒洋洋答道:“此乃殿下家事,下官不知内里情由。”
阁老们心思电转,听懂他的暗示。
那些人一定是手伸得太长了,妄想插手后宫之事,才被太子厌弃。太子并非暴躁易怒之人,不过在关系到太子妃的事情上表现得很执拗,他最忌讳宗室大臣冒犯太子妃。
阁老们暗暗可惜:哎,辛苦这么些年,终于盼到鸡犬升天,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封侯拜相、光宗耀祖了,他们怎么就这么糊涂,非要去动太子的逆鳞呢?
太子妃自幼长在深宫,和太子感情深厚,两人成亲以来,琴瑟和谐,夫妻情深,看样子太子不会纳妃。太子妃为太子生下嫡长子,在民间的名声又好,地位稳固如山。
而且太子妃和太子同甘共苦,辅助太子良多,其他的不论,太子养兵的花费全部来自太子妃的嫁妆,再看看此次追随太子的年轻官员,基本都曾受太子妃的恩惠,除了武家,太子妃名义上的和血缘上的亲人开始渐渐崭露头角……以太子妃的手段,大概也容不下其他后妃,太子妃可是会法术的!
几位阁老自认都是心狠手辣之人,绝不是什么慈父,儿女的婚姻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桩交易,但他们从未想过把家中的小娘子送进宫搏富贵。
一来,太子没有这个心思,贸然巴结可能碰一鼻子灰。二来,太子妃靠山太多,底气十足,擅长从别人的口袋掏钱,谁敢触她的霉头,不出几年,那一家一定会倾家荡产,一贫如洗。
阁老们爱权,也爱钱,没钱寸步难行啊!
从王浮口中打听清楚状况后,他们后悔不迭,真不该跑来蹚这趟浑水,要是太子妃以为他们是那十几个人的同伙,一气之下断绝和他们的往来,家中夫人和小娘子们还不得闹翻天?!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太子妃来了。
王浮仿佛能听到冷风从阁老们心口呼啸而过的声音,张宰相的脸都白了。
环配叮当,香风细细,裴英娘在众人的簇拥中踏进长廊,环视一周,微笑道:“怎么不给相公们奉茶?”
使女告罪,立刻去准备煮茶的小火炉和茶具、茶笼等物。
阁老们强笑着和裴英娘客气几句,不敢就走,只能硬着头皮坐下等茶水滚沸。
王浮越众而出,走到裴英娘跟前,小声劝道:“此地腌臜,殿下就别进去了。”
裴英娘向张宰相颔首示意,径直往里走,“认罪了吗?”
王浮呆了一下,摇头失笑,只得跟上她,“主使的人是宗正卿,他本来想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求太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