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奴身为皇太子,年纪虽小,架势摆得十足,不要宫婢伺候,坚持和李旦一起登山。
李旦牵着他的手,父子俩一步一步登上山顶,俯瞰星罗棋布的长安里坊。
大臣们紧随其后,眼见圣上和太子父慈子孝,挑着喜庆吉祥的话奉承了一大堆。
等他们还席,鸿奴兴奋得小脸通红,额头爬满细汗。
一定是李旦对他说了什么。
裴英娘摸摸他的后颈,还好他的里衣仍然干燥,没有汗湿,低头取出丝帕帮他拭汗。
鸿奴腼腆一笑,捧起一枝茱萸,“阿娘,给你。”他咧嘴笑,看一眼旁边的李旦,“祝阿娘岁岁安康。”
“乖。”裴英娘拍拍他的脑袋。
鸿奴眉眼弯弯,笑眯眯道:“阿耶教我的!”
茱萸果赤红如火,恍惚和多年前那一串分开的茱萸枝一模一样,裴英娘怔愣片刻,想起以前的事,抿嘴一笑,低头把茱萸枝别到衣襟上,理好披帛。
抬头间,撞进一道温柔深邃的视线里。
李旦手执犀角杯,一言不发,看似姿态放松,其实一直盯着她看。
她不由莞尔,取下茱萸枝,扯开一边,欠身靠过去,和小时候那样,将茱萸果系到他的衣带上,抚平袍衫皱褶,“阿兄,分你一半好了。”
李旦眼眸微垂,低低嗯一声,松开犀角杯,握住她的手,摩挲细嫩指尖。
宫宴设在风景秀丽的半山腰上,教坊司的乐奴们载歌载舞,人声鼎沸,但裴英娘明显感觉到筵席上蓦然静了一静,丝竹声也停滞了一下。
后背隐隐发凉,她想抽回手。
李旦唇边含笑,握得紧紧的。
她无奈,只好顶着众人躲躲闪闪的八卦目光和他腻歪了一会儿,还喂他吃了两杯醽醁酒,嗔道:“好了,大臣们还要敬酒呢。”
他吃醉酒之后爱撒娇,看这情形,肯定是酒吃多了。
李旦一笑,低头逐根吻她的手指。
十指连心,吻落到指尖上,又酥又麻,轰的一声,像一树树繁花在眼前绽放,脸颊火辣辣的,裴英娘打了个激灵,眼珠骨碌碌转来转去,四下里乱瞟,大臣们不约而同扭头和旁边的人说笑,没人敢看李旦撒酒疯。
她眉尖微蹙,想要恼了,李旦见状,轻笑两声,放开她的手。
看样子,分明很清醒,好像没有吃醉啊?
裴英娘眨眨眼睛,先不管他,柔声和鸿奴说话:“去找表兄们玩吧。”
重阳登高、敬酒、赋诗、饮宴,基本仪式完成,接下来他可以尽情玩耍,等他长大,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和同伴们无忧无虑地打闹。
鸿奴嗯一声,眼巴巴盯着食案看,等宫婢给他装满一攒盒糜糕、重阳糕、红绫馅饼、醍醐饼,才带着人离开。
宴席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李旦放下酒盅,浏览几位大臣的应制诗。
宫宴上少不了制诗,裴英娘不擅长此道,没兴趣听大臣们互相吹捧,命宫婢把她的席位挪到一旁。
李旦察觉到她故意躲避,摇头失笑,她不喜欢赋诗,也不怎么懂大臣们暗指的各种典故,让她躲懒罢。
二娘也在宴席上,裹一身杏红袍衫,粉妆玉琢,玉娃娃一般,李令月看到她两眼放光,抢过去抱着舍不得撒手。二娘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即使姑母身上香喷喷的,不耐烦了照样使劲蹬腿。
李令月只好把二娘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