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儿,”林青荞又轻轻柔柔地喊了声,她摸着床架坐起身,伸手轻缓地抚着林青穗的背脊,“可是做了不好的梦,不怕不怕,姐姐在呢。”
过了许久林青穗才稍有平息,“梦生三千,多数都是假的,不怕,”林青荞的嗓音带着江南水乡的柔意与绵软,如清幽山谷的绣眼鸟儿轻啼,让人听着熨帖又舒缓,林青穗茫茫然地侧头朝她看去,晨曦里隐隐可见姐姐秀婉的面容,她正担忧的望着自己。
“姐,”林青穗的嗓子有些嘶哑,没头没脑地问一句:“我生辰是什么时候?”
“咿?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林青荞微微有些错愕后,道:“腊月十七呀。”
林青穗又沙着喉咙问:“今儿什么时候?”林青荞眼里更是讶异,见她恁般虚弱疲累,只好想了想道:“今儿,应是十一月二十。”林青穗身躯一僵,手指无力地抓了抓床褥。
如果梦中属实,娘亲会在自己十岁生辰当日…十一月二十,腊月十七,连一月都不到了?
她一言不发地捞起自己的衣裳,来不及穿齐整就急忙地下了床,手脚却仍在发软,腿一落地就是一个趔趄,林青荞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姐,我们得去找娘亲,我们得快些去找娘亲,”林青穗嘴边细声碎碎念着,一边抖着手脚盘好冬袄的襟扣,“我要带娘亲去找舒云大夫,或者去济世堂,哪怕去京城。”
林青穗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外走,林青荞虽没听清她所说的话,却被三妹这似失去理智一般的模样给吓了吓。“穗穗儿,别急,你先等等,”林青荞连忙出声喊住她,又推醒一旁的青芜,“芜儿,松儿,都起来算了罢,穗穗说要去找娘亲,这孩子。”
林青荞快手快脚地穿衣起床,疾步出门去拉住了正要外出的林青穗,“三妹!你怎么了这是?”
林青穗面色惨白,连唇色都泛着灰白,“姐,我做了不好的梦。娘亲,不好的梦。”
“梦是反的,你个傻丫头,”林青荞叹一声气,拉着她赶紧进屋,今儿变了天气,屋门一打开就是一阵呼啸而过的风雨,呜呜咽咽的寒风,扫过脸颊就如刀刮似的,林青荞闩好堂屋木门:“你先别着急忙慌的,有事儿慢慢说,娘亲好好着,不过是看病去了,那是大伯娘作中介绍的郎中,理应是稳妥的。”
“大伯娘?”林青穗一个惊讶,侧头看向她,“你是说,那陈塘村的什么郎中,是大伯娘告知娘亲的?”
“是的啊,穗穗儿,昨夜不是告诉你了啊,娘亲看病去了,一大早闹腾什么嘛?”林青芜和林青松睡眼惺忪的从里屋出来,林青芜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寒颤,“今儿怎地落雨了,好冷。”
“也不知爹爹娘亲那边怎么样了,”林青松望着堂屋窗墙外的风雨担忧地说了声,林青穗愈发茫然无措,这事跟大伯娘又有什么关系?
“哈,三妹竟是个离不得娘亲的三岁小娃,”林青芜再打个哈欠,跺跺脚道:“进屋再说吧,冷煞了人,我起火去了。”
四人进屋燃起灶火,林青荞将原委经过缓缓告之了青穗。
因上回林青穗在山里头带回了好几只野货,高氏想及大伯家的林郁待穗穗几个孩儿一向不错,人情债总要还的,便拿出了半边野兔肉,让青松送到了林大伯家。
这野兔肉稀罕,林大伯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