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医院。
没有第三种选择,明若星只能乖乖从命。沈东篱最后答应他一有消息就过来通知,关上门离开了。
休息室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几张沙发床、一套桌椅,别无其他。明若星伸手去摸手机,这才想起刚才跳河的时候手机已经壮烈牺牲。
什么事都不能干,他只能躺在沙发床上,看着昏暗中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那伽的检查快要做完了吧,接下去就是对症治疗。需要手术吗?一定需要的。
肩膀上那片植皮恐怕挺麻烦的吧?还有背后的那些伤口,需不需要缝合?全部都修补好,应该分很多次才行吧?
还有长期住院,今年能出院吗?会不会留下什么残疾?可那家伙毕竟是伞护级的亚人啊,恢复起来应该很快的。
不过,果然还是应该先把白猫接到自己家里来养才对吗?
这么说起来,那伽明年应该会升职才对,从组长变成行动处的副主任……
…… ……
各种各样的想法一串串从脑海中冒出来。明若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已经在这一串浮想联翩之中变得放松了。
有多久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许是48个小时,也许是整整一个月。
随着压力的消失,一些被压抑住的东西也从内心深处飘散了出来。
那伽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吗?他是不是记得,他们曾经约定过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要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
他会谈些什么?
明若星隐约知道,却又不敢肯定。
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自己的答案将会和从前完全不同。
老城区最大的优势就在于生活设施便利。见识过了奇葩料理,晚上他们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面馆,龙须细面、红油浇头,吃得简单而又满足。
解决完了晚餐,天色刚刚擦黑。两个人徒步走在回去的小巷子里,四周围的景物逐渐朦胧起来。
为了考验何天巳的记忆力,明若星让他在前面带路。何天巳似乎充满了自信,领着明若星在迷宫般的巷道中无声地盘桓,很快就登上了一道缓坡。
人一站到了高处,立刻就有晚风迎面吹来,浑身上下的薄汗瞬间蒸发,精神也随之一振。
明若星很快就发现他们站的坡顶是一块小小的观景平台。将近七点的天空已经由紫红转向了深蓝。天穹之下,无论街灯还是邻里人家的灯火,全都一盏一盏地次第明亮起来。而建筑物的轮廓却开始融化,很快就变成了混沌模糊的一大片。
“你记错路了。”
明若星靠在平台的栏杆边上,几缕凌乱的长发在晚风中飘舞。
“不,我没错。”
何天巳走到了他的身旁,半开玩笑地替他撩起长长的马尾,让凉风从后颈处吹过。
“刚才来的时候,我就远远地看见了这个平台,当时想着上面的风景一定很不错,现在一看果然不错。”
尽管后颈处的凉爽让明若星感觉惬意,可他还是躲开了何天巳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
然而几乎就在躲开的同时,他的心里却又莫名腾起了一个有点骚情的假设——
如果两年前的那场灾难没有发生,那么自己和那伽现在应该是什么关系。
如果也有这样一个共同沉醉在晚风里的机会,那自己又会不会允许那伽靠近过来,做出一些甚至更加亲密的举动?
光是这种程度的想象就已经令明若星面红耳赤、心跳不已。所幸夜幕已经低垂下来,作为他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