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巳以为它还认生,也不勉强。就趁它舔水的时候做了个全身检查。
还好,除了右后脚上的伤口之外,似乎没有别的问题。
何天巳马上拿来了剪刀、双氧水和绷带,首先剪掉了伤口附近的猫毛,又仔细清洗伤口,包扎处理。这只白猫好像很聪明,只在冲洗伤口的时候弹了弹腿,包扎的时候全程一动不动。
也许是整个过程过于愉快了,何天巳又忍不住打起了别的主意。
“你看你毛那么长,都打结了,还那么脏,干脆全剃了怎么样?”
说着他转头就去取电动推子,谁知那白猫立刻一瘸一拐地钻到了沙发底下。
何天巳担心它身上有虱子会祸害到白老板,赶紧跟在后头穷追不舍。一人一猫闹到了玄关前面,突然听见敲门声——是光婶拿着吃的上门来了。
白猫趁机逃之夭夭。何天巳只能先去开门。
光婶是一个六十岁上下、削尖下巴、细长眼睛的老妇人。脸上的表情也和长相一样不咸不淡。也许是事先缺乏准备,她只给何天巳拿来了几样素菜:茄子、丝瓜和皮蛋拌豆腐,都装在老旧泛黄的一次性塑料盒子里。
何天巳接过餐盒连声道谢。他还想再多聊点什么,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小孩笑嚷嬉戏的声音,只见光婶平淡的脸上顿时有了光亮,她扭头回应,并循着声音快步走了过去。
“自家亲孙子,就是不一样呢……”
何天巳摸摸鼻子,苦笑一声算是解嘲。
他拿着几样小菜回到餐厅,自己动手煮了一锅饭,坐下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夕阳西下,山顶上铺满了五色晚霞。倦鸟归林之后,蝉鸣声也轻减不少。
偌大的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晚饭后的何天巳却开始忙碌不停。他刷过碗筷又收拾了房间,捞掉中庭池塘里的落叶,再去洗澡,顺便将医院里带回来的衣物丢进洗衣机。
洗完澡出来,何天巳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向落地窗边,朝中庭吹了声口哨。
委屈了几个小时的白老板飞快跑过来。何天巳揉揉它的脑袋,说了声对不起,给它添了满满一盆猫粮。
安抚完白老板,他再转身去找新来的白猫。前后院子里各喊了一遍,终于看见草丛里有双发亮的眼睛。
来日方长,还是先给它留点空间适应适应。
何天巳将水盆和掺了猫用消炎药粉的食盆搁在门廊上,又吹了两声口哨,回头进了卧室。
扭伤住院的这一周,他的生物钟被迫调整成了早睡早起的老年模式。可是一躺回自家床上,何天巳却又开始失眠。
金鱼村的夜晚,实在是太安静了。
即便远处的山谷传来风的低吟,即便夏夜的虫鸣和蛙唱一刻不曾停歇,即便庭院里的灌木丛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但这一切对于何天巳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时间在这毫无意义的静谧中被无限度地拉长了,甚至融化、粘稠,松脂一般滴落下来。
陷在柔软的床上,何天巳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包裹在琥珀中的昆虫,迷失在了粘稠的时光里,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件没有人关心的物品。
“滴答”
水滴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何天巳睁开眼睛,四周是一片漆黑,却又黑得不那么纯粹。皎洁的月光从高处洒落到中庭里,证明夜色清朗,并没有雨水的造访。
“滴答”
又是一滴水落下来了。
何天巳忽然感觉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