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将堂上众人听了个呆怔,连姜红菱一时也没曾言语。
顾妩脸上青白不定,张口斥道:“你满口里胡说些什么!这分明是我日常用的茶盏子,怎么就成了二太太的东西?跌了一把壶罢了,就把你吓成这幅模样。我要你还能有些什么用处,这就叫嫂子打发你出去!”
如雪听了打发出门四个字,更是抖如筛糠,也不回头,揪着姜红菱的裙摆,连声说道:“大奶奶,委实是姑娘的吩咐。前儿在西府时,姑娘特特叫如月买通了二太太房里的人,把这盏子淘换了出来。那时候,我还劝她,说这病人用过的东西留着,怕是要过了病。姑娘也不听,硬是留着。平日里她也不用,只是收在箱子里。直到了昨儿,姑娘说今日要请奶奶过来坐坐,吩咐我把这茶碗找了出来。奶奶如若不信,招那些服侍过二太太的人来一问便知。”
姜红菱耳里听着,面若寒霜,看着顾妩。
顾妩见事已如此,只好强说道:“便是二太太的东西,我说母亲的遗物,收在身边做个念想罢了,哪里就是她说的那样?嫂子可别听这婢子胡说,她素日里奸懒馋滑,犯了错便想法子推。今儿想必是打了东西怕人怪罪,这才想了这些没影儿的话出来。”
姜红菱不理这话,转头吩咐道:“将这茶碗收起来。”言罢,随即起身。
如素答应着,将那茶碗的茶水在地下泼了,使帕子将那茶碗包起,便跟了上去。
姜红菱临出门之际,忽然转头,侧首道了一声:“将这婢子也带上。”更不多言,就出门而去。
如雪如蒙大赦,慌忙自地下爬起,一溜碎步小跑跟上前去。
顾妩看在眼中,却忌惮于姜红菱在府中权势,全然不敢阻拦,眼睁睁瞧着姜红菱一行带了茶碗与如雪,扬长而去。
顾婳在旁冷眼看了半日,心里早已明白过来,将手拍了拍,说道:“四妹妹,你那算盘打得也忒烂了。这府里谁不知道大奶奶的精明厉害,谁没尝过她的手段?你倒敢生出这个主意来害她?如今好了,这人证物证确凿,也都在她手里,你要怎么样呢?”
顾妩横了她一眼,但见顾婳比先前瘦了好些,倒显出少女的身段来。她容貌本好,瘦将下来,倒也有些美人的模样。
因着李姨娘身故,顾忘苦畏罪潜逃,她无人照看,在府中的日子想必十分不好过,方才弄成了这样。
她和这顾婳素来不大对付,但闹到眼下这境地,两人都是府里不招待见的人,反倒同病相怜起来。故而自从她来了这秫香楼,顾婳每日也来走上两三次。今日,也是如此。
今日这计策,她原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谁知姜红菱竟一眼就瞧出了茶盏样式不对,一口茶也不曾吃。
然而当着顾婳面前,她自然不肯服这个软的,当即说道:“这话倒是怪了,什么叫做我害她?那杯子是我娘的又怎样,我留着亡母的物件儿做念想,碍着谁了不成?论是谁来,我也是这么个说法。”
顾婳看了她几眼,摇头叹息了几声,说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去大奶奶跟前服个软认个错儿,这节也就过去了。”
顾妩咬牙道:“我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我要跟她认错?!”
顾婳见她不肯低头,只得说道:“等二哥来家,你也这等硬气,我才服你。”
顾妩心中虽有几分怯,面上却还是硬撑着说道:“论是谁来,我也都是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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