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兽可不似寻常的马驹,四蹄生爪,尖利锋锐,一爪子下去,别说将那些修士们穿肠破肚,就是撕成碎片、踏成肉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照理说,这灵力乃是金丹期修士所施,就算对付筑基期的妖兽也是绰绰有余,不怕它们造反的,更何况只是区区一群炼气期的骑兽?
又有谁能想到,会有人偷偷摸摸地将一只骑兽尾巴上的灵力锁链切得只剩一丝?
不巧的是,这只骑兽,正是钟离晴骑的那只。
所以,当她正在张弓搭弦,费尽心思要瞄准远处的靶心,却隐约觉得自己越来越远离地面,甚至已经越过其他生员们,比他们高出一个身位时,已经来不及了。
而等她孤注一掷地瞄准目标射出了那一箭再准备御驶着骑兽放慢速度逐渐回落平地上时,她骑着的那头兴奋的骑兽已经纵身一跃,腾空了五丈还要高。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更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钟离晴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地从骑兽背上被甩了下来,而后直直地坠入下方的骑兽堆里。
迎接她的,是那些受了惊的骑兽们条件反射地挥舞过来的爪子和尾鞭。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那尖利的爪子撕扯划拉,被那钢铁般的尾鞭抽打甩击,钟离晴只觉得那一刻仿佛灵魂出窍一样,空气一下子凝滞,所有事物都静止,而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最尖锐处仅仅离她的眼眸咫尺之遥——或许只有一根头发丝儿那么近的距离。
她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的脑袋从眼睛开始被戳爆,像是划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被分成了两半,伪装成清秀普通的面容分崩离析,鲜血淋漓,脑浆迸射。
那一爪子下去,不仅洞穿了脑袋,去势不绝,就这样将她的身体也斜斜地剖成两半,血□□天飘洒,引得其他生员惊声尖叫,而那些骑兽也受到鲜血的刺激,发了狂的蹦跳,嘶叫。
如果她不能改变这一切,那么她必死无疑。
是的,她会死!
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会、死。
如果她死了,谈何复仇?
人死如灯灭,诸事皆成灰。
恍惚间,她好像见到了阿娘亲手替她缠满了花藤的秋千,见到了钟离洵费心费力替她雕刻的木偶竹签——画面一转,却是巨响过后那一片血红的衣角,和一个哭得声嘶力竭的男子的背影。
阿娘、阿娘……
如果她死了,还有谁能记得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还有谁能讨回那笔刻骨铭心的血债?
不,她不能死!
她不能死!
全身的血液好像在那一念之间沸腾起来,钟离晴觉得周身三万六千个穴鞘都像是被刺入了一根长针似地剧痛,经脉在顷刻间寸寸断裂,却又在下一个瞬间复生修正,完好如初,只有那宛如错觉一般掠过,却教人生不如死的痛楚。
她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状态,就好像正被赋予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一面是难以忍受的剧痛,一面却又是四肢百骸间流转着丰沛灵力的通泰。
她甚至生出一个狂妄的念想:她能躲开这些骑兽的袭击,并且,毫发无伤。
此念一出,她不由笑自己天真,却又无法克制地这么认为——她能够躲开!
能的。
她能的。
只要一个念头。
只要……
从恍然中醒过神来,钟离晴狠狠地一眨眼,也就是这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终于决出不对劲来。
那个她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