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狍鸮眼中绿光大盛,果然不顾伤势,立即向那鳞面的尸体扑了过去。
沾了人膏的血腥气,这一大块血肉对这狍鸮的吸引力,更是超过千倍百倍。
贪婪又岂止是人类的原罪?
任何贪婪的生物,都将为此付出代价——而钟离晴要的正是这一刻。
只见她指尖一撮,五指翻转间,五朵黄豆大小的火苗便跃然指尖,在她连弹之下,纷纷飞向了那狍鸮张到极限的大嘴——此时眼中只有沾着人膏气味的鳞面,自然不会在乎这么一丁点儿的火星子,拼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狍鸮不管不顾地咬住了猎物,“嘎吱嘎吱”地咀嚼着,一边看向钟离晴,似在嘲笑,更似在挑衅。
“好吃么?”柔声问着,钟离晴瞥了一眼神色怪异的夭夭,并不理她,只是一甩绝螭剑,抖落上面沾着的血腥,后退了几步。
那狍鸮还以为钟离晴怕了自己,咧开嘴正要将那鳞面吞下,而后再去收拾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却不料异变突起,从它口中陡然喷出一道烈焰,接着,它的嘴中竟燃起了熊熊大火,正是那鳞面莫名其妙地燃烧了起来。
——这狍鸮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鳞面死前曾经吞了数条锦鲤,而锦鲤腹中又埋了不少她喂下的鱼食,都是用火蒺藜粉和甘芥藤种子搓成的小颗粒,遇火即燃,遇水不灭,可是极为好用的火药。
狍鸮本就畏火,口腔又是它全身最为柔软之处,毫无防备之下,被那火焰将整个喉咙食道都烧穿了。就听它撕心裂肺地惨嚎着,在地上打着滚,一会儿是婴儿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一会儿又是野兽的嘶哑低嚎,腹部的伤口也在它发狂似的挣扎中崩裂开来,看着十分凄惨。
钟离晴却犹嫌不够,趁着它一时不查中了招,正处於极度痛苦,无力还手之时,擎着绝螭剑便朝它掠去,在那双荧绿的眼睛中浮现出惊恐与不甘时,狠狠地将绝螭剑刺进了它的后背,将五成的灵力注入剑中,而后用力地旋转剑柄,恶意地搅了搅,将它的内脏与脊柱全都搅了个碎。
又是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那狍鸮骤然翻倒在一边,四肢抽搐着,口中不住淌下焦黄的涎水与腥黑的血水,眼中凶狠褪去,绿幽幽的眼珠子不住打着转,竟是沁出一些湿润,仿若在祈求一般。
伴着它婴儿啼哭一样的呜鸣低咽,若不是它的长相太过狰狞可怖,纵使知道这是个食人为生的凶兽,只怕也要教人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
钟离晴不由想起那个在元都偶遇的丹修——若是那个姑娘的话,只怕早就心生怜悯,替它念经超度了吧?
只可惜,钟离晴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姑娘——仅有的几次,也不过因为对方不曾威胁到她而已。
但是这只凶兽,即便孱弱至斯,却依旧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地灭杀它,不给它一点翻盘的机会。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绝螭剑一下子抽离了那狍鸮的后心,毫不留情地斩下了它硕大的脑袋。
什么以德报怨?什么慈悲为怀?
对于钟离晴来说,只信奉一个原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脸上忽的一热,钟离晴身上那一刻的孤冷狠绝还未消退,杀气腾腾地睁开眼,却是夭夭正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她脸颊沾到的血迹,见了她的神色,微微一愣,随即莞尔,凑近她耳边低柔地说道:“我喜欢你刚才的表情……很美。”
钟离晴一滞,捂着好似烧起来的耳朵,一把将她推开,只觉得方才斩杀了那凶兽的冷肃气势荡然无存。
——这妖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四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