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儿?”得知夭夭快要被冻死了,钟离晴忽然想起了她极惧阴煞的体质,心中一动,却只是按下了那一丝焦虑,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在绯儿的识海里面呀!要不是这节骨头,绯儿差点都没认出你来呀!阿霁,你变了好多……”不只是相貌,就连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女孩儿黯然地想到,随即却又精神一震:没关系,自己知道她是阿霁就好了。
“不过阿霁你比以前弱了好多呀,绯儿觉得现在一个小指头就能把你掐死啦!你掉进来的时候,寒潭的水已经快把你和那个小姐姐冻住了,绯儿就把你放到识海里面温养,果然没多久你就醒了呢!嘻嘻,绯儿是不是好聪明!”女孩儿笑出了一口米粒白牙,满脸都是“快夸我”的神色。
钟离晴却视而不见,只是皱眉问道:“那她呢?”
——就这样把她扔到外边了?也不知道外边那群太乙宗的人和那些个魔修会怎么对付她。
若是阴煞之气将她的灵力耗尽了,她又会是怎么个光景……钟离晴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替那个口口声声要报复回来的妖女担心。
“她是旁的人,与绯儿有什么干系?”女孩儿不明白钟离晴为什么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向自己,只觉得委屈不已。
“让我出去,我要见她。”使劲闭了闭眼睛,钟离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道。
“……哦。”尽管答得不情不愿,女孩儿却始终不敢违背钟离晴的意思,只见她眼中赤色流光一转,钟离晴便觉得浑身一震,下一刻,她便再次感知到了身体的存在,而后却是四面八方被水压迫的窒息感。
猛地张开眼,钟离晴偏头咳出肺里呛到的几口水来:“咳咳咳……”
环视一圈,池面平静,并不见那女孩儿的踪迹,好似之前的对话都是她的幻觉。
可令人吃惊的却是,不仅是那女孩儿,就连太乙宗的人和魔修都不见了,整个石室空荡安静得可怕,若不是顶上那个豁口依然还在,钟离晴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席御炎也不见了。
蹙了蹙眉,压下那一丝担忧,暂时也束手无策,于是也不再去想;匀过气息,一转头正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夭夭——她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与她一样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似的,面色苍白,尽失血色,憔悴中更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钟离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竟觉得这姑娘正无意识地轻颤着,感到寒冷一般瑟瑟发抖。
握了握她冰块一样的手,果真是被阴煞之气侵了神,再晚一些,怕是没救了……挣扎了片刻,钟离晴挽起了耳边的碎发,伏下了身,凑近她白玉无瑕的脸,轻轻贴上了她的唇,羽睫颤了颤,探出舌尖轻轻挑开她的牙关,而后将自己的灵力化成了阳属性,缓缓渡了过去。
——算上这些,以后都是要讨回来的。
贴上那冰凉,钟离晴不自在地想到。
才刚渡过一口气,下一瞬,却觉得那冰凉一颤,而离得她极近的那人忽地睁开了眼,那眼眸深不见底,神色冷凝,正幽幽地注视着她。
钟离晴愣了一下,马上退了开来,面上看着一派冷淡镇定,双颊却不受控制地染上薄绯,心也跳得怦怦作响,好似做了坏事被发现一般忐忑——分明是为了救这妖女而牺牲自己,怎么在她的目光下,倒像是自己趁机轻薄了她呢?
“放肆。”她听到那个被她渡气的姑娘浅樱色的薄唇微启,吐出泠泠的两个字来。
那眉眼还是原来的眉眼,可那气韵神色,却判若两人。
美人如玉,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