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才落,灵猴小方便倏然在不远处的树杈间现了身形,手中紧攥着三枚暗器,一脸复杂地望向面露不屑的钟离晴,欲言又止。
“心软必成懦弱,暴戾终是愚蠢,如果你一日不将这些无用的情绪摒弃,那么你就永远困顿在金丹吧。”钟离晴又瞥了一眼神色恍然的小方,淡淡地补充道,“今天的晚膳,你也没有份。”
说完,寝房的门自己开了,待钟离晴抱着妙妙走进去,又自发合上了。
盯着那房门看了片刻,小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抱着妙妙走入内堂,见眉儿正心无旁骛地泡着茶,仿佛一点儿都不为周遭所影响,钟离晴也不出声,将妙妙放进柔软的床铺内,喂她服下了一颗丹药,又替她疏通了一次经脉,感觉她的内息已经平稳下来,手臂的断裂处也正有了自愈的迹象,这才转身坐到了眉儿身边,接过她递来的茶盏。
茶香四溢,清浅袭人,袅袅的雾气蒸腾起来,渐渐模糊了视线,也恍惚了神思。
相似的画面交叠重合,钟离晴仿佛又回到了崇华山中,寒梅峰下,而身边端坐的,依旧是那个身着紫袍华裳,容貌清绝无俦的旷世美人。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师尊”,恭敬地递过一盏绿萼梅瓣的花茶;那人随手接过,微微抿了一口,随后不喜地蹙了蹙眉头,吩咐她下次多加些浆果与蜂蜜。
她柔声道好,不由轻笑。
而那人则冷哼一声,转开脸,掩去了那一丝不自在。
其实,她是知晓那人嗜甜的口味的,故意少放了些增甜的辅料,不过是为了作弄她一番,看她明明不喜却碍着师尊的威严,也顾及她的心情,只能不情不愿地啜饮的模样,心底总有种恶作剧得逞的窃喜。
现在回想起来,却有几分后悔那时自己的任性与幼稚……若能多顺着她几分就好了。
钟离晴沉默了下来。
直到那盏清茶饮尽,她才忽然问道:“方才,自我踏进这院子里,一共笑过几次?”
眉儿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和顺,细思片刻,却摇了摇头:“宗主您,一次都没有笑过。”
“这样啊……”钟离晴忽而笑了,将那空了的茶盏搁在桌上,“你过关了,去用晚膳吧。”
“宗主,明知茶里有毒,为何还要饮?”眉儿不解——这茶里下了能够使人短时间内丧失行动能力的毒,服用得多了,又不解毒,甚至于修为性命有碍——而这毒的方子,还是钟离晴教予她调配的。
按说,宗主不该发觉不了才是。
闻言,钟离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只是笑着,并不解释……崇华的一切,如今想来,恍如南柯一梦,只是这梦境于她却是再珍贵不过的回忆,只有偶尔拿来细细回味,不愿叫别人知晓,更不愿提起,徒惹心伤。
至于这毒,不过是雕虫小技,还伤不了她。
钟离晴给眉儿的作业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失去行动能力,下毒也好,偷袭也罢,并不拘泥于武器方式,甚至并不局限于人数——也就是说可以是她独自完成,自然也可以收拢其他人一起出手。
钟离晴真正想让眉儿学会的,不过是“不择手段”四个字罢了。
作为琼华宗的核心人物,心若不狠,何谈成事?
钟离晴是打算将眉儿当作军师培养的,可惜这丫头心机不差,却失了几分变通,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