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道爷摸着短寸,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陈爷,你别拿老头子来压我,我跟他八百年没见过几回面。”
“这样,你要是个真爷们,来和小爷堂堂正正较量一局,唔,比你最得意的赌石怎么样?我听说陈爷逢赌必绿,从没看走眼过。”他嬉皮笑脸,“正好,小爷的手气也不错,人称江湖捡漏王。”
“缅甸场区新运来了一批料子,我估摸着,下午就到了。”
钟妄道,“至于数量,随便定个三四百就成了,一个小时之内,谁看得多,看得准,谁就赢。赢者通吃,人财俱有,输者跪舔,趁早滚蛋。怎么样,陈爷豪气冲天,敢不敢跟小鬼赌一场?”
“如果我不应又怎么样?”陈愿问。
钟妄耸了耸肩,“那我就只好用故意毁坏财物罪的名头,将美丽的女士告上法庭了,您这位红颜知己啊,一看,通身的气派,绝对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大小姐。”
“啧,你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生得如此美貌,在牢里会过得怎么样呢?会不会受到欺负呢?万一心里抑郁了想不开——”
“闭嘴。”
年轻男人的目光如蛇蝎般阴冷,“小鬼,嘴巴是说人话的好东西,希望你能慎重使用,否则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钟小道爷手指往嘴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我会赢的,相信我。”
他往琳琅的额头落下一吻。
时至今日,监狱那些血腥的记忆仍如荆棘般刻在他的筋骨里,密不透风,如影随形,造成溺水般沉重窒息的阴影。陈愿渴望有人拉他一把,救救他,但没有,于是只能咬咬牙,自己爬出来。
他在地狱里一边挣扎立足,一边又厌恶心狠手辣的自己,因为人间所有干净与美好的事物都离他而去。
他活成了他最憎恨的一类人,信奉罪欲,步步为营。
如果她处在他的境地,被关进监狱,又会如何?
陈愿正痴迷着琳琅鲜活温热的肌肤,贪慕着她恶贯满盈的野心,他想要亲手推她下地狱,又屡次践踏了自己的底线与原则。
她失踪过一回,已让他煎熬了五年,陈愿根本无法想象她在监狱里受尽折磨的凄惨模样。
他仅靠她最后一点的怜悯与同情活着了,更不想琳琅变成跟他一样的人,沾了满手的肮脏与血腥,污点般生存在世上。
她那么骄傲,怎么受得了如此重负?
所以,他要赢,必须赢。
陈愿抚上了自己的眼皮,凌厉冷光一闪而过。
两人动作太快,钟老爷赶到案发现场时,双方干脆利落做好了赌局约定,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早无回旋之地。
大观音阁开门做生意的,不能平白无故堕了自己的威望,而对于陈愿来说,玉观音是众多信徒的心头之爱,贸然被人打碎,不给出交代也不行。
于是一场豪赌势在必行。
到了下午三点,众人纷纷望眼欲穿,等着赌局开始。
陈愿一行人坐在等候室内,许昌小声地说,“愿哥,你真得小心点,那个姓钟的小鬼,就跟貔貅似的,只吃不吐,不是一般的邪门。你想想看,他是钟家的独子,唯一的香火继承者,钟家人怎么肯舍得让他出家当道士?”
许昌神神秘秘讲述自己的小道消息,“据传,我是说据传啊,这小鬼一出生,来喝满月酒的家伙全倒霉了,不是破财就是有血光之灾,钟家反而更胜一层楼,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凡是跟他接触的,三天两头必得倒血霉,巧合能巧得这么有节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