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琳琅转醒,身旁坐了个人,头发凌乱,随便套了件皱巴巴的衬衣,嘴唇干燥得起了皮,下巴长出淡淡的青茬。
瞧人醒过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精神了,俯身过去,“你醒了?感觉如何?我买了粥……”
他顺势碰了碰粥盒,“冷了,我再给你买一碗。”
对方将视线投到天花板,又掠过门窗,最后直勾勾盯住某一处地方。
“没事,团团没事,咱们的宝宝没事。”他连忙宽慰她,“孩子听话着呢,不会闹你。”
“……是么?那可真是命大。”她嗓子嘶哑,几缕额发滑落鬓角,神色莫名,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欣喜的表情,“手机呢?有手机吗?”
陈愿道,“我已经打给外公了,他老人家也来看过你了,就是年纪大了,熬不住,我让他先回去了,等会你喝过粥,我再给他打电话报平安,你别急。”
“外公?谁是你外公?”
年轻男人面色刹那惨白,他忍住痛楚,“是,是我说错了,是老爷子。”
“手机给我。”她顿了顿,“我进了医院,总得通知未婚夫一声。”
这是陈愿最怕的结果。她一醒来,不问昨夜的情形如何,也不关心他跟孩子的将来,置身事外,比冷漠的陌生人还要可怕。
陈愿试图挽救崩坏的棋局,“你、你误会我了,我并非真的要加入汤爷的队伍。”被关押的那段时间,他主动跟上边的人秘密联络过了,他可以假意投敌,摸清底细,再一网打尽。对方也许诺他,只要成功办到,他便能取代鸿蒙组长的位置,成为她的顶头上司。
既然是做戏,当然要演个全套。
唯一没料到的是琳琅竟然有了身孕,他还、还将她摔伤了。
然而陈愿更没料到,琳琅流血是假的,如他猜测的一般,在裙里藏了血袋,借了某些异能者的手段,血袋遇热融化,消失不见,任凭他怎样检查也检查不到踪迹。
而手术的医生,自然也是自己人。
“对不起,陈先生,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你如果不想借我手机,麻烦让医生过来一趟。别误会,我没有在要求你,不愿意便算了。”
瞒天过海的女人自嘲一笑,她挪移着起了身,说着就要下床,“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比不上异能者的强硬的身体素质,鬼门关走上一趟,能活着,实属不易,我啊,高攀不起陈先生,请您放过我,别再折磨你,也别再折磨我。”
她知道鸿蒙组长早有叛心,也知道陈愿是做戏的,但她不会让陈愿继续爬上去。异能者之尊已让男主俯视一切,视众生为蝼蚁,等他坐揽大权,她十有□□会沦为陈愿的笼中之鸟,失去自由,任由宰割。
至于陈愿爱她?
感情如空中楼阁,情到浓时他愿意为你赴死是真的,可天长日久,难免有转淡的时候也是真的。
将自己的人生全盘系在一个人的爱情上,比沙上建塔还不靠谱,琳琅觉得不太行。
她从头到尾可没有养成,为一个男人失去自由与尊严的自虐习惯。
陈愿浑身颤抖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那我就直白说了,陈愿,陈先生,我不愿意再与你有牵扯,我再三考虑,还是不要这个孩子为好。等我身体养好了,我就跟学长出国,此生此世,永远不会回来。”
她认真看着他,没有敷衍,“以后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啪——”
椅子掀了底。
狠毒暴戾的男人跪在她的病床前,神色惊惶抱住琳琅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