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南方的小县城很安静。
被日头晒地滚烫到能煎鸡蛋的大街上几乎没几个人。一辆外省牌照的卡宴沿着这条街呼啸而过, 带起颗粒状尘土。
卡宴穿过小县城, 沿着盘山公路往上,左弯右曲绕地人头晕。
郑刚分出心瞟了一眼车内后视镜, 开始于心不忍, 把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皱着眉叹气安慰:“没有一个父亲是不爱自己女儿的, 你别多想。”
后座的余夏没吭声, 一直低着头垂着眼,厚重的刘海遮住眸子里一时而过的戾气以及沉寂下来的空洞。
她不想接话,
没意义, 而且, 关于这些, 现在的她也不在乎。
“先生每个月会给你打钱。”
“你要在这边好好学习。”
“争取考个好大学。”
也许是嫌弃驾驶座上的人太啰嗦, 余夏闭上眼, 闷闷的应了句:“知道了。”
顿了一两秒:“你好好开车吧。”
接下来一路无话……就这么一直安静着。
车内打着冷气, 很舒服。
半个多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下了车,余夏神色淡淡, 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郑刚, 径直走到后备箱卸了行李。
郑刚跟在她身后,见她把东西都搬下来了就眼疾手快地关上后备箱的盖子, 砰地一声巨响, 响过之后又是哑然。
他讪讪地把手伸进西装裤的口袋, 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余夏,“给。”
余夏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头也没抬,只盯着自己泛白的帆布鞋。
半晌,才干脆利落地拽过钥匙。背起大包小包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去。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磨擦发出骨碌碌的声儿,有点刺耳又有点悲凉。
“谢谢。”他听到她说。
走到门口,钥匙插.进钥匙孔,一旋一扭,
大门吧嗒一声开了。
诺大的房子空地让人心生恐惧。
“郑叔……”余夏沉吟片刻,终于舍得扬起头,刘海遮住她的眼睛,但她还是看清楚了门牌上的字――牛村160号。
难得的,被这个地方的名字噎住。
“你回去了……”余夏思忖许久,喃喃着吐出这四个字。
又忽的拔高声调:“……麻烦帮我转告那个人,这里很好,好到我不会回去。”
没有赌气,会赌气的余夏早已经不见了。
*
门阖上,隔离了外面卡宴绝尘而去的声音与带起的尘土。
然而却阻止不了空荡荡的别墅里久久未经人打扫而落下的一层薄灰。
瘫着脸地叹了口气,又气恼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头发。余夏草草地参观完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
红实木圆桌上放着一个信封,相当醒目。信封里面放着的是五中的录取通知书。
余夏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拿起抽出打开看――
余夏同学:
恭喜你成为怡县第五中学的学生。
请于2017年9月1号携通知书到校报告并参与为期两周的军训生活……
最后,祝你学习进步,健康成长。
怡县第五中学
2017.6.28
小幅度地咧嘴一笑,吹了口气吹起非主流的刘海,露出一双深沉如黑夜的眼睛。
――带着一个刚进入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