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觉得有趣,三日月宗近说到这里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阮枝筱默默帮他补完了后半句:只是没想到有个傻子正巧进来了,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被害妄想症发作,不光默认对方干了坏事,又抱着刘婶嗷嗷叫唤,就差没报警……哦,而且没报警还是因为她觉得付丧神杀人不过手起刀落的事情,她报警也没用,才索性作罢,决定智斗。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了。
请让她删除记忆读档重来回炉再造吧:)
背部僵直不敢动弹,阮枝筱沉默地盯着地上一块不动摇,认真思考以后在家里挖个地洞算了,方便她日常把脑袋埋起来做一只鸵鸟。
“哈哈哈,说起来,我也曾与筱筱做过一个约定呢。”不过老爷爷似乎并没有就此松口的意思,他口吻轻松,态度却少见的不容拒绝,“筱筱还记得吗?”
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阮枝筱立刻回想起逛完夜市后第二天,自己因为害羞不愿意出门,结果被三日月宗近骗她到了早上九点的事。
【恩,是故意的呢。因为筱筱不理我的话,老爷爷会感到寂寞的呀。】
【对不起,我错了。】
【那下一次不管出了什么事,筱筱都不要逃避,而是认真地和老人家沟通,好不好?】
【……我知道了。】
但是她食言了。又一次地。
阮枝筱咬住下唇,张了张口,可本就不灵巧的舌头仿佛在这一刻丧失了言语的功能,竟说不出话来:“……对不起。”最后除了这句话,好像再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垂下眼睛,颤颤怯怯地重复,“我非常——”抱歉。
没来得及说完的道歉由于惊讶而被咽下,脸颊两侧突然多出的力气,让阮枝筱被牵引着仰起脸。她还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那双映着三日月清辉的眼眸就已经猝不及防地闯进眼帘里,没有波澜的,像是接纳了一整个夜空,因而愈发包容且广阔。
“啊呀啊呀,筱筱的记性似乎比老爷爷还不好呢。那么,再多说一遍也没关系哦?”
三日月宗近微微笑着握住阮枝筱的一只手,带它按在自己的胸口偏左的地方。隔着布料,一下一下坚定的跳动传递在指尖,带起微弱的热意,是人类一般的鲜活温度。
“身为死物,有幸脱离钢骨烈焰,此具皮囊肉身、七情六欲,不外乎依凭灵力同精神力所铸。我等接受你的灵力,诞生于虚妄,回应你的呼唤,跨越了一整个世界前往此间——为你而来。”
“所以,不需要道歉,作为主人,再多信任我等一些即可。”他松开手,却是如往日一般,疼爱地揉乱了阮枝筱的发,又恢复了傻爷爷的模样,“哈哈哈,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安心安心,小姑娘还是要有小姑娘的样子才更可爱嘛?”
一场雷雨还没响两下,连雨都没开始落,就在三日月宗近这样的三言两语下匆匆收场。因为刘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烛台切光忠和压切长谷部便霸占厨房,继续准备午饭;药研藤四郎和三日月宗近去整理战利品,太郎太刀却留在了客厅。
帮忙把刘婶抬上更舒适的沙发后,他便将大太刀抱在怀里,一直默不作声陪着阮枝筱坐在一旁,看小姑娘盯着刘婶发呆。不过毕竟有厨房传来节奏的剁砧板的声音,配合着哗哗水声,和两位大厨的低声交谈,倒也没有静到死寂的地步。
事实上,太郎太刀也更习惯这种安静的氛围,反倒比之前愈发从容。知道主人心情不好,他本做好一直沉默到开饭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袖子沉了沉。高大的付丧神低下头,小姑娘不知何时脱去拖鞋,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从自己的角度看,便只剩一个黑绒绒的脑袋。